夏侯渝不知抱了多久,直到把再雅間失去的勇氣和理智找回來才慢慢鬆開雙臂。
懷中的人突然回抱住她,阻止了她這個中斷的懷抱:“你記起我了?”
顫抖的嗓音中難掩激動和喜悅。
夏侯渝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一拳捶在他胸口:“我怎麼會知道小時候那個看見蟲子跳到三丈遠,明明害怕的要死偏偏故作老成的人,會是現在能壓住群臣的大楚皇帝。”
楚穆去拉她的手臂,麵上的笑容不減:“我當真怕你一輩子想不起來。”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一天天的嚇人,我還沒找你算賬。”
“那你今日給我擺的鴻門宴怎麼算。”他在明白這迎春樓背後之人竟然是她的時候,他多怕她就此逃走。
“你如今也看到了,我含笑宮的一切吃穿用度,多出來的銀錢都來源於迎春樓,就連之前你查封的酒樓也有我的份。”昔日的少年長成如今的模樣,小時候的情分究竟還剩幾分。
楚穆也明白她能走到這一步不容易,凡事得慢慢來:“你想如何?”
夏侯渝看著他如初的笑容,決定鋌而走險:“既然這般,我想該給你介紹幾個人,不如先上雅間。”
“如今時機還未成熟,日後有機會再見也不遲。”若那寶老板真是這迎春樓幕後的老板,那對阿渝的意義可想而知,如今阿渝雖願意引薦,卻是以故人的身份,甚至還有一些別的意味在裏邊,這並非他想要的。
夏侯渝心中起了漣漪,笑道好。
利益相交他不要,那該以何為籌碼來談這場合作?
她心中也沒了底。
楚穆見狀,心底泛起絲絲心疼,卻又無奈,如今這般,即便他直言心意願意與她分擔任何責任,她恐怕也不會相信。一切都還需要時間。
他牽起她的手,拉著人往外跑,還不忘調侃:“我見你心情不甚好,是不是過於勞累了,想來也是,你成日在含笑宮吃吃睡睡,今日能逛這麼久已經非同一般。”
夏侯渝一腔千回百轉的情緒就這般散了,忍不住回懟:“吃吃睡睡也總比某些人一隻小蟲的嚇得一動不敢動的好,也不知道這些年是不是隻長個子不長膽子。 ”
楚穆拿起折扇就往她頭上敲:“渝妃娘娘如今的膽子可不是一般大,竟連一國之君也敢調侃。”
就在這時,來到早就備好的馬車旁。
楚穆先上去,遞手給夏侯渝拉她上車,掀起簾子待她進去後才跟上。
“這般一說我倒是不明白了,如今我麵前的,是大楚的皇帝,還是幼時的阿楚。”那時她尚且年幼,父親母親感情好,對她也甚是驕縱,於是就養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她在家中聽說有個從京城來的世家公子如今在父親的大帳,家中奴仆暗地裏沒有一個不誇讚的,她心生好奇,帶著石頭溜進營地,躲在外麵想看看這位傳說中小小年紀風姿不俗人人稱讚的少年。
那時候的他已經十一歲,清瘦文雅卻已有君王之姿,可她那時候隻覺得神氣,起了玩弄之心抓了蟲子嚇唬他。
少年楚穆在深宮之中哪見過這奇形怪狀的蟲子,當即嚇得小臉慘白,卻偏偏要維持風度。看到夏侯渝在側,還拉她過來護在身後,顫顫巍巍說著別怕。
楚穆也被他一句話帶到少年時候,想起那半年,算得上他人生中最鮮活生動的一年,那樣明媚調皮的姑娘一輩子刻在他的心頭。他臉上的笑意愈加明顯:“在你麵前,我既是少年的阿楚,也是大楚的皇帝。阿渝,沒區別的。”
夏侯渝見他較真,偏過頭透過時不時飄起的簾子看向窗外:“還未曾見過京城夜景,果真繁華。”
“今日天色不早,出來時未做足準備,待到來年開春,我們一齊出來春遊,別說這京城夜景,更多的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