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處置了皇後仍覺得生氣,怕去含笑宮驚擾夏侯渝,轉身回了養心殿。
他想讓皇後出手也有自己的私心,可沒想到她會下如此狠手,竟然想得出這樣磨人的法子。
人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還出了事。
來福讓人熬製了去火的梨湯,小心翼翼地端上來。若非自己是先皇身邊的,在如今陛下麵前也有幾分薄麵,今日恐怕就栽在渝妃的事情上了。
楚穆看著戰戰兢兢的來福,他年紀不小了,發間隱隱可以看見白發。他歎了口氣,揮揮手讓人下去。
來福見狀,鬆了一大口氣。
楚穆自個坐在桌邊,越想越不對勁。方才是關心則亂,可如今想來處處是破綻,他所知道的夏侯渝,那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還貪睡的緊。怎的皇後一說讓她早起采露珠,她就乖巧地去了,就連那杏仁,想必都是早早留下來作為證據的。
沒想到竟然被她給算計了。不過這樣他也放心,她總歸不會讓自己吃虧。
他越想越覺得有趣,嘴角不自主帶了笑,再一聯想到她進宮那日的穿著打扮,她這是硬要把自己塑造成蠻橫跋扈的形象?
夏侯渝如今可顧不上這些,她的確是求仁得仁不用再去未央宮請安,可這病是真的,所以……要喝藥。
石頭端著碗,苦著一張臉站在夏侯渝的麵前:“小姐,良藥苦口,你這次風寒來勢洶洶可不能馬虎。”
夏侯渝一把掀起被子將自己團團裹住:“石頭,你把這東西拿走,我一聞見這味道就想吐。”
她幼時體弱,用藥養了大半年才好些,那半年簡直就是人生噩夢。
石頭端著藥在床邊一動不動:“小姐若是不喝,我就在一旁站著,多給小姐熏一熏也是好的。”
“端走——”夏侯渝簡直要抓狂了。
石頭依舊無動於衷。
最後終究還是夏侯渝服了軟,認命般從被子裏鑽出來,一頭秀發淩亂地頂在頭上,像個雞窩。
她低垂著頭五官抗拒地接過藥碗,一手捏住鼻子往裏灌。
石頭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果脯,眼看著藥見底,一把塞進夏侯渝的嘴裏。
夏侯渝吃了大半碗果脯,才覺得嘴裏的苦味消散了些。
楚穆聽著來人回報,一想到她喝藥的那個樣子,就想笑。天不怕地不怕的西南小魔王,竟然怕吃藥。
“來福,去將何照陽找來。”他點了何照陽為含笑宮請平安脈,如今夏侯渝的藥也是他負責。
何照陽還在太醫院值班,聽到傳召放下手中的活就去了。
周圍的同僚聽到他被皇上傳召,眼紅的緊,可惜也隻有眼紅的份。本以為渝妃不過是個擺設,皇上不上心,娘家不討喜,這才避開含笑宮,沒想到被何照陽這新人撿了個大便宜。
何照陽不知道他們心中所想,他起先得見天顏還有些緊張,可自打渝妃生病,這幾日他每日都要見皇上一次,也慢慢鎮定下來。
“明日渝妃的藥,你記得加幾味藥草進去。”
何照樣心中惶恐,趕忙在腦海中回憶自己的藥方,莫非皇上也精通醫術,自己的藥方有問題?
“微臣愚鈍,不知皇上何意?”
楚穆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咳嗽了一聲,“就是讓你將藥做的苦一些。”她竟然連他都敢算計,不讓她吃一點苦頭怎麼行。
何照陽瞠目結舌,低聲應下。
貴人的事他還是少管為妙!
夏侯渝知道石頭的脾性,別的事可以商量,事關自己身體的事她毫不馬虎,知道耍賴無效,第二日藥端上來的時候,盡管不情不願,還是捏著鼻子一口悶。
可藥才流淌到喉嚨,夏侯渝猛地咳嗽起來,一張臉皺著,碗摔在地上。石頭慌忙伸手去扶,夏侯渝顧不得這許多,光著腳跑到門外,蹲在含笑花從邊開始幹嘔。
這可把石頭給嚇壞了,莫不是這藥有問題?她從地上沾了一點藥湯,輕輕抿了一口藥
,神色微變。
這藥有所調整,何照陽換了藥方招呼也沒打一聲。她往日給小姐開藥方,都盡量避開極苦的草藥,這何照陽倒好,明知小姐受不了苦藥,還將藥改成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