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一邊吃飯,一邊望著招待所大門。刁枚家就在附近,昨天約好,八點半準時在招待所大門等。看看時間已到,朱正剛將剩下的飯幾口刨光,大步朝招待所大門走過去。剛到招待所大門,手機卻響了,打開一看,卻是馬力。朱正剛說,臭馬兒,這麼早,什麼事?馬力嘿嘿笑道,正剛哥,今天你自由安排,放鬆一下罷。朱正剛說不明白他什麼意思。馬力又嘻嘻笑。正剛哥,刁枚鎮長今兒有事情。朱正剛好生氣,這馬力,居然讓刁枚放下正事,幫他周旋?正想說他幾句,他那裏卻將手機掛了。

朱正剛怏怏地沿著公路朝前走。越走心裏越煩躁,這馬力,算什麼朋友,為了自己的私事,居然耽誤我的正事!就將手機摸出,給馬力打電話,可馬力就是不接,把他恨得牙癢癢的。這時,他突然見著了一塊平常市公路運輸管理處的牌子,心裏不由得一動。郝紅雲不是在這個單位工作?反正沒事,不如,去看看?心裏想著,腳就朝那裏走去。上得幾級台階,推開門是一個辦事大廳。裏麵好多辦事的人,玻璃窗戶後麵,坐著幾個著藍色運政管理服裝的男女。朱正剛心口不由得砰砰跳,掃了一眼,卻都不是郝紅雲。就將心放下,瀏覽一下牆上公告之類的東西,走了出去。走出門,想想不安逸,又走轉回,沿著樓梯朝樓上爬。到得二樓一間辦公室,眼睛朝裏一瞥,心兒突然劇烈跳動,那披肩發,腰肢纖細的美女,不是郝紅雲還能是誰?

郝紅雲正同一個身材魁偉的漢子說著什麼,突然將腦袋轉過來,與朱正剛的目光碰撞了一下。朱正剛充滿期待地送一個甜蜜的笑臉給她,哪知她不知道是沒有看到,還是根本不願意搭理他,與那漢子繼續說著什麼,再沒有將頭回過來。

朱正剛好無奈,想進去招呼,又怕遭冷遇。想了想,下了樓,摸出手機撥了那一串熟悉的號碼。電話很快就通了,可又被掐斷。朱正剛心裏毛焦火辣,就又一連撥了好幾個電話過去。大約是第四個電話罷,那裏終於接了,卻沒有好聲氣。你是哪個,我不認識你,請你別打騷擾電話。

朱正剛氣得手腳冰冷,將手機放到包裏,索性站在辦公室大門,等郝紅雲下班出來。一包龍鳳呈祥香煙幾乎被他抽完,才聽得下班鈴聲。從樓上先衝鋒樣下來幾個年輕人,走的興興頭頭。接著是一個老者,最後,才見著郝紅雲那高挑嫋娜的身影。朱正剛壓抑著激動走過去,輕輕地幾乎是耳語一般說,紅雲,我等你好久,我們能談一談麼?

郝紅雲好像沒有聽見,顧自朝前走著。

紅雲。朱正剛提高了聲氣,從後麵拉了她一把。

郝紅雲突然回過頭,臉色如嚴霜一樣,好冷峻,她惡狠狠地說,流氓,我不認識你,請你自愛一點!

朱正剛好像被悶棒敲了一下,頭一下大了,耳朵嗡嗡作響。他沒有想到,郝紅雲這樣絕情,更沒有想到,她會在這樣的公眾場合掃自己臉皮。血液好像著火一般在體內熊熊燃燒,渾身的肌肉已經繃緊,他咬著牙,真想就勢一腳給她揣去。這時,卻看見郝紅雲已到得一輛白色寶馬轎車旁,車門打開,她鑽了進去。在她進入轎車那一瞬間,她的眼神和朱正剛的眸子對接,那冰冷的寒光,真真刺到了朱正剛的心靈最深處。

朱正剛感覺自己好悲哀,滿腔熱情卻換來一盆冰水。都是自找,誰叫你自己不自愛!朱正剛,你是豬,你是狗!不,你豬狗不如!渾渾噩噩地,他來到一個小酒館,要來一瓶老白幹,自斟自飲起來。真真是氣不順,酒如水,一瓶老白幹一會就見了底。出得小酒館,他跌跌撞撞朝政府招待所走。上台階時,他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門衛趕緊過來扶他,他卻惡熊熊地道,滾,我——自己能、能起來。他狗一樣從地上爬起來,笑嘻嘻地罵那台階,你這狗——台階,真真,狗眼看、看人低,也夥同——那騷、騷母狗來欺負我?開房門時,鑰匙老也插不進鎖孔,他就用拳頭狠狠擂門,餓狼樣嚎叫著,開門,開門!服務員趕緊過來,送一個笑臉給他。將門打開,然後飛一般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