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高望舒遲疑了一會兒後索性答應下,反正能晚一點回家就能少幾分鍾應對母親的“相親”橫眉冷對。
等到她的肯定回答之後,柏舟眸色中添上幾分歡喜,就連原本淡淡微笑的嘴角,弧度仿佛也上揚了幾度。
畢竟是私人行程,柏舟重新戴上口罩,隨著高望舒到她熟悉的咖啡廳裏小憩。
沿途兩個人一前一後,跟高望舒想的一樣,兩個不同生活工作軌跡的人自然是走不到一道中,也可能是因為他工作原因,影帝的粉絲量固然不可小覷,距離拉開也算是避嫌吧。
“你要喝點什麼?我一杯溫水就好。”再也不是高中時期雀巢咖啡當水灌,現在喝一口咖啡可以精神至深夜,高望舒自然而然地將雙手交疊放在咖啡廳的木桌上。
“冰美式,謝謝。”
冰美式有點苦,但能讓人從原有的情緒抽離出來。柏舟隻覺得此刻需要清醒一些,至少在與高望舒四目相對時,能夠顯得更泰然自若點。
“之前在高中同學的聚會上聽說你考到祈安,怎麼就當了演員了,大家都覺得好神奇!”高望舒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麵,望著對麵隻露出雙眼的柏舟。
“大家”?柏舟挑了挑眉,“大家”裏邊有包括她嗎?
“大二時候幫了戲劇學的朋友一個小忙,之後有一些娛樂公司來聯係我……嗯”,隻是為了讓自己變得閃閃發光,為了你能夠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我,
“大概就是這樣。”柏舟用三言兩語便總結了幾年間的摸爬滾打,但這些高望舒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理解,
“你呢?”
“我……”高望舒欲言又止,將手指縮回掌心,貌似這樣能夠尋回安全感,又像是認命一般擰擰眉心,自嘲地說,“我從小到大都在溫鯉啊,考到了溫鯉大學,之後應該也會一直留在溫鯉。”
溫鯉,逃不走的宿命。
話畢,空氣的流動速度又降了幾分,直到服務員送來冰美式和溫水,又恢複如常。
“其實你剛到展覽廳時我就看到你了,但是不太敢打擾你,一直看著《心經》的條幅,是大學時期寫的吧?”柏舟將口罩扯下一側,抿了一口冰美式,的確很苦很澀。
高望舒聽到《心經》二字時,又感覺自己即將再次陷入紛雜的時光漩渦之中,神經不禁一抽,“你的提問怎麼那麼像雜誌社問我的,沒想到拒絕了他們的采訪後還有你這一手問題啊?”
聲音很輕快,但好像帶著沉甸甸的感覺,
“大學期間隨便寫的,寫得有點倉促,把它放在展覽上是為了警示自己,不要再創作出這樣的垃圾了。”
“倉促的心經,其實也是一種渾然天成的氣質,不是嗎?”柏舟聽完高望舒的話,感覺口中美式的苦變淡,澀味卻更濃。
心經實為心靜,最後上升為心境;而倉促的心經便是心亂。
高望舒閉上眼睛幾秒,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震動的感覺讓人心亂如麻,但剛好化解她不想延續《心經》話題的尷尬——
震動的頁麵上顯示著“媽媽”,果然,剛跳出漩渦後又翻身進了黑洞。
“我接個電話~”她手指比了比手機的收聲口,向柏舟示意著。
柏舟點點頭,看著咖啡廳的燈壁,內嵌的月球表麵坑坑窪窪,很是逼真,似乎真的將月球引下、牽引於室的感覺。
“遇上了一個高中同學,在敘舊……我知道,你不用催我我會去的……你把他微信或聯係方式發我,我之後跟他自己聯係好不好?”高望舒的聲音忽大忽小,跟情緒的波動曲線一致。
大概是對方掛斷,似乎談得不是很和諧,最後她盯著桌上的溫水囁嚅道:“真的不想去相親。”
“相親?”最後兩個字被柏舟敏捷地捕捉到,高望舒要相親?
所以,剛剛在展覽廳裏她接的電話也是母親“催婚”,然後又被“催相親”?
柏舟感覺心裏空落落的,又喝了一大口冰美式,塑料杯中的冰塊因為他的動作團團相撞,碰到杯壁又猛的撞回杯底。
“不好意思啊,我的情緒可能不太理想,影響到你了。”
高望舒有些莫名其妙柏舟這一大動作,但又條件反射一般說出了道歉,“年齡一上,長輩就跟在菜市場買菜一樣,物色適宜人選了,你父母會這樣嗎?”
說完高望舒又覺得自己可笑,柏舟現在可是演藝事業上升期,家裏人怎麼會催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呢?她抿了抿唇,掩飾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的話語。
“會催的。”柏舟垂下眼眸,盯著美式殘餘的冰塊兒,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又像做了一個深刻的決定,更加堅定地望著高望舒,
“高望舒,要不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