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chapter 9(3 / 3)

白葉穿著厚厚的羊毛大衣,紅色的羊絨圍巾下麵,一張臉被映襯得紅撲撲的。

她在原地蹦著,一方麵是為了讓自己暖和一點,另一方麵是為了緩解緊張的情緒。徐詠斯不知道吃了什麼藥,一大早就帶她坐車來到這裏,雖然她心裏隱約有種預感將要見到什麼人,可是這種突然襲擊的感覺還是讓她覺得不太好,她都什麼都沒準備呢。

徐詠斯看起來比她還緊張,他繃著張臉,完全沒有那種將要見到親人的喜悅感。

昨天晚上是他的生日,他們坐在一起喝了很多酒。期間他接到了一個沒有備注的電話,從他的反應來看,白葉知道那是他的母親打來的。

掛了電話之後,徐詠斯沉默了好久。他默默地給自己倒滿了酒,剛要喝下去的時候,白葉攔住了他,她朝他挑高了眉毛:“怎麼不帶我?”

說著,她也給自己滿上,然後和他碰了碰杯:“徐老板,生日快樂。”

徐詠斯笑了笑:“謝謝你,老板娘。”

他們一飲而盡,徐詠斯終於選擇在這個最特殊的日子裏將一切和盤托出。那些他從來不曾為外人道的往事,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口,他想告訴白葉,想釋放自己的全部壓力。他像曾經承諾的那樣不會對白葉有任何欺騙和隱瞞,在這場愛情之中,他卸去了全部的掩飾,將那個最純粹的自己剖開給她看。

“我有一個有些複雜的家庭,一個比自己大三歲的哥哥,和一個小了十歲的妹妹。”他說。

徐詠斯的家庭是典型的政界與商界的結合,他的父親做建築工程起家,母親是高幹之女,從小他就接受了很嚴厲的教育。可是作為家中二子,他卻一直不受父母親的疼愛,隻因為他被質疑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

所以,從小他就叛逆難馴不服管教,隻想早日掙脫家庭的牢籠。

他選擇畫畫,十幾歲的時候就拚了命的往外跑,後來他真的功夫不負有心人,被意大利美術學院公費錄取。從那時開始,他沒有管家裏要過一分錢,他記得當時離家出走的時候,他的父親惡狠狠地說:“你要是走了就再也別回來。”

反正家裏也不差他一個孩子,徐詠斯就像頭衝撞的蠻牛,忿忿地咬牙道:“不回來就不回來。”

他吃了很多苦,為了生存他也想過很多辦法,所以造就了他現在敏銳毒辣的眼光,還有高超的交際能力。可是由於他錯失了一場國際比賽的大獎,於是被認為沒有油畫天賦,也再難在意大利站穩腳跟。之後他就灰溜溜地回國,當一個閑散的落魄畫家。

“你知道嗎,我吃過的苦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年少輕狂的孩子,終於在社會的磨練中褪去了狂傲不馴的外衣,變得世故而知進退。

“當時的我可想不到有一天我會變得這麼愛錢,猶記得我離家出走的時候可是視金錢如糞土的。”他笑著說。

白葉輕輕把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他轉動手掌,與她十指相扣。

“我可不像那些小老板那麼有錢,跟我在一起需要白手起家的,你願意嗎?”

“我也沒有什麼顯赫的身世,以你的家境不要挑我就不錯了。”

徐詠斯疼惜地抱住她的頭,讓她緊緊貼住自己的胸口:“傻瓜,我哪有什麼家境,我隻有你啊。”

白葉知道徐詠斯心裏其實有自責的感情在,他離開家這麼多年,心中一直都是愧對他的父母的,這次去他家拜訪,她也希望能夠幫徐詠斯向他的父母親道歉。

在門口已經站了半天,白葉晃了晃他的手:“我們進去吧。”

“等一下。”徐詠斯停下腳步,對上白葉不解的眼神,要求道:“我想要一個愛的親親。”

啊?

徐詠斯表現得像個孩子,要不到糖就不開心似的:“你給不給我?”

白葉看了一眼四處無人,於是踮起腳尖飛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說:“好了。“

“太敷衍了。”

白葉沒有辦法隻好雙手扶住他的肩膀,踮起腳深深地吻住他,幾秒鍾後才落下腳跟:“行了吧?”

徐詠斯臉上一副奸計得逞的笑容,攜上她的手:“走吧。”

白葉這才發現別墅的門不知道什麼打開了,少女蔓斯的臉正笑吟吟地望著自己:“嫂子,又見麵啦。”

白葉惱羞成怒:“你故意的!”

“我隻是叫她幫我開門……”

就是故意的!白葉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聽到他求饒才肯放手。故意讓她在小姑子麵前出糗的,也就他了。

進門之後,經過一條短走廊就是大廳,徐媽媽打扮溫柔得體地坐在沙發上,儼然已經等候多時了。白葉忽然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他是不是早就和家裏說好了,不然怎麼見到自己一點驚訝的表現都沒有?

徐詠斯給她們做完介紹,白葉就坐在徐媽媽旁邊,她手裏拿著給她的禮物,正想要遞給她,卻被徐詠斯攔了下來。

“媽,你見到二媳婦,連點見麵禮都沒有?”

徐媽媽笑得比花還燦爛:“能沒有嗎,還用你提醒?”說著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小錦盒,裏麵放著一隻玉鐲子,看那成色就是價格不菲。

“謝謝阿姨,這……”白葉看了徐詠斯一眼,對方毫不客氣地拽著她的手去接:“給你就拿著,不用客氣。”

白葉尷尬地接過來,正想把禮物回送過去,徐詠斯又攔下了她:“著什麼急,燙手?”

她更加手足無措了,麵前的徐媽媽笑容不變,還是那麼溫柔的樣子,像是告訴自己別擔心,不管徐詠斯做什麼她都不會變身母老虎的。

這令人琢磨不透的相處方式啊……

白葉聽徐詠斯對他母親說:“最近那個影帝還來請教你嗎?”

影帝?她豎起耳朵聽,徐媽媽竟然還和娛樂圈的人有聯係,難道徐詠斯說的影帝是……

徐詠斯打消了白葉的疑慮:“就是霍曉旭。他遇到大事的時候都會找我媽給他算個命,測個風水。”

什麼蒼白的文字也表達不了白葉此刻的心情了,她覺得麵前這個嫻靜的女人真是不可小覷,說是真人不露相也莫過於此了。她除了熱愛鋼琴、繪畫,竟然還是個易學大師?!

白葉的眼睛快要冒出紅心了,徐媽媽現在成功躋身成為她心中的女神沒有之一。

她的女神沒有直接回答徐詠斯的問題,而是反問:“你有什麼事?”

“不是幫我,是幫你二媳婦,你幫不幫?”

徐媽媽拉住了白葉的手:“二媳婦,你千萬別客套,遇到難處就和我說。”

“我替她說了。”徐詠斯把最近店裏遇到的情況簡單給徐媽媽講了一遍,讓徐媽媽出麵和霍曉旭說,請他以明星的角度出麵幫助“白錦記”扭轉輿論。

徐媽媽滿口答應:“這都是小事,隻要你們開心,我馬上就可以替你們解決。”

白葉感激不盡,頓覺有個強大的婆婆真好:“謝謝阿姨。”

見今日目的達成,徐詠斯這才心滿意足。他輕輕推了推白葉的手,示意她可以去“送禮”了。

白葉鄭重其事地雙手將禮物送到徐媽媽手上,恭敬地說:“這是我們家從業幾十年見到最好的一件繡衣,送給您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徐媽媽見到那條老繡衣的時候,滿臉都是喜愛的神情,她是個識貨的人,知道自己手裏捧著的是什麼價值的東西。

“我太喜歡了。等你們結婚了,我就穿這件衣服去出席!”

白葉臉紅了紅,她還以為徐媽媽是個不苟言笑的大家閨秀,想不到性格這麼可愛,讓人一點壓力都沒有。

徐詠斯悄悄在她耳邊說;“她隻見到你才這樣,怕把你嚇跑之後他兒子要打一輩子光棍。”

當然這些都是玩笑話,都沒等到吃飯,徐詠斯就拉白葉走了。

“什麼時候我爸有空了再一起吃吧,我今天也沒空。”

白葉雖然覺得他沒禮貌,可又覺得這樣也挺好,起碼她可以不那麼緊張。見識過了他和徐媽媽的相處方式,她後來跟他說:“其實我覺得你們也沒那麼糟。”

“從小就這樣,我跟他們從來不客氣。他們以前總想板我的毛病,後來看我隻會越管越叛逆,就放任了。”

白葉靠在徐詠斯身上,不管他是什麼樣子,她都愛他對自己的那副樣子。

徐媽媽果然沒有騙人,一個星期之後,霍曉旭在出席一場頒獎典禮的時候回應了網友對於他身穿時裝的疑問。

那天他穿的是一件純黑色的羊皮防塵外套,裝飾幾乎沒有,隻在腰部以上的位置有一條橫向的分割線,領子和前衣襟有幾條翻折,看起來就像是自帶了圍巾的即視感,顯得人大氣又不可侵犯。

麵對記者的詢問,霍曉旭解釋說:“這是愛馬仕99年的設計,名字叫‘跑車’,是我的助理幫我在古著店找到的。”

“那您之前街拍時穿著的羊毛大衣也是來自古著店嗎?”

“是的。”

“可不可以問問您這麼鍾情古著是因為什麼?”

霍曉旭自信地笑著,舉手投足自帶一股王者風範:“可能隻有這些衣服的款式、材質和剪裁才最能凸顯個人氣質吧。另外,我也更喜歡‘馴服’古著帶來的快感,畢竟隨波逐流可不該是我做事的風格。”

“有人說現在網絡上最火的一家叫‘白錦記’的店鋪有販賣假貨的嫌疑,您怎麼看?”

霍曉旭絲毫沒有收到影響,大方地笑道:“巧了,我的衣服好像就是從那家店定購的。有時間的話幫我問問他們店主,需不需要代言人?”

他對著鏡頭擠擠眼睛,俏皮地說。

助理幫他推開擋在前麵的一排鏡頭,對記者說:“今天的采訪結束了,霍先生還有下一場通告,咱們以後有時間再問!”

白葉看著視頻回放,細細品味著霍曉旭說的那段關於古著的話,她覺得真是說到了精髓中去。想要征服不屬於這個年代的衣服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可是好的搭配卻會讓那些“舊衣服”綻放出比現在的設計更絢爛奪目的光芒。

她對徐詠斯說:“我有一個想法!”

他頭也沒抬,對於她時不時冒出的稀奇古怪的想法,他已經見怪不怪了:“你說。”

“我們可以搞一個私人訂製,幫助買家將那些看起來不好搭配的古著與現在的衣服巧妙搭在一起。”

“這種事情就算你不想,買家也會想的。”

“那我們還可以出一批定製款,專門做絕版古著的複刻!”

“這些你之前就想過了。”

可是她還不死心嘛!白葉吐吐舌頭:“我就想多給咱們店擴展一些業務渠道。”

徐詠斯當然知道她的意思,他走到她身邊,伸手將她攬進懷裏:“你現在做的已經很好了,不要給自己那麼多壓力,安心做你的徐太太不行嗎?”

“我是老板娘,我不為這個店想點什麼我渾身不舒服。”白葉在他懷裏撒著嬌,身體在他胸口蹭來蹭去,讓他忍不住伸手控製住她亂動的身體。

他的聲音喑啞,氣息落在她的臉上:“不然我給你換個身份吧……”

她看著他慢慢逼近自己,不由問道:“什麼身份?”

“孩子她娘……”

一吻落下,淹沒她沒說出口的千言萬語。

既然她精力那麼旺盛,那就給她找點事情做好了。

窗外白雪皚皚,屋內溫暖如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