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刺激下,張知浮舉劍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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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拿到解藥的張知浮趕回廟中,為三人服下解藥,由於中毒太久,遲遲不見醒來,張知浮擔憂不已,就在廟裏守著,直到太陽快要落山,三人才有了反應。
看著秦懷山幽幽醒來,張知浮喜極而泣,“師叔!”
“別喚我師叔!”說時遲那時快,大怒之下的秦懷山一掌劈來,霎時間將人逼出一丈之外,重重砸在龍王像下方的石台邊緣。
秦懷山眼中全然不見往日溫和,麵目被怒火扭曲。
“你太讓我失望了,竟然被那小毒物蠱惑,放走了他。”秦懷山上前逼問,“說,小毒物被你藏哪兒去了!”
孤獨複道:“世子,還是說出來吧,此時去追小毒物還不遲。”
王致也道:“孩子,還是說吧,你師叔隻是恨那小毒物蠱惑了你,絕不會怪你的。”
張知浮倒在地上,口鼻冒出鮮血,他伸出手不停的擦拭,血卻越擦越多,想說話,嘴裏卻嗆出一大口血噴灑在地上。
王致蹲下身給張知浮搭脈,後眉頭一皺,道:“不行了。”
孤獨複問:“什麼不行了?”
“經脈斷裂。”王致看向秦懷山,“秦兄,你下手太重了。”
知道張知浮的身份,孤獨複唯恐惹上大麻煩,道:“趕緊送回青州,必須救回來!”
兩人齊齊看向秦懷山,卻見秦懷山臉上無任何慌張,在思忖著什麼。
秦懷山想到張知浮的身份。
張知浮是肅親王府的世子,肅親王乃孝仁皇後所出,孝仁皇後是當今老皇帝還未起義時的發妻,在老皇帝心裏,孝仁皇後是他真正的妻子,肅親王才是他的親兒子。
老皇帝對這個肅王府的嫡孫很是疼愛,隻要知浮願意,他就是未來的天子。
這令天下人忌憚的背景,卻成了催命符。
世子受傷,他脫不了幹係。
良久之後,秦懷山閉目道:“不能救,他隻能死。”
聽到此話的兩人皆是一驚,眼下一轉,已然想通其中關竅,對啊,世子受了這麼重的傷,肅親王府追究起來,他們三人都脫不了幹係。
隻是沒人願當屠龍的劊子手。
王致心下有了計較,道:“當日秦兄命我下手殺了楚意,今日輪到秦兄,秦兄該不會手下留情吧。”
秦懷山拿過靠牆的刀,磨得鋥光瓦亮的刀身映出他半張臉,徐徐來到龍王石像前。
張知浮此刻胸口疼得火燒一般,眼前模糊出現一個人影,他伸出手,喊道:“師叔……”
秦懷山麵色平和,道:“世子,對不住了。”
這是秦師叔第一次叫他世子,而不是親切地喊他知浮,張知浮不由得抬起頭,眼中驟然出現一抹寒光。
一把刀插進他的肚子裏。
疼,好疼啊……五髒六腑攪碎成一團,全身的每一寸血肉都在叫囂著疼痛,疼得張知浮想把手伸進肚子裏捋捋,他隻能隔著肉皮緊抓著衣衫,發出瀕死的慘叫,“師叔,疼,疼,好疼啊,我好疼啊……”
秦懷山不疾不徐道:“回肅親王府,在下護衛不周,世子為魔教淩絕所殺,願請兵誅殺此人,以慰世子在天之靈。”
獨孤複王致兩人聽著一聲聲慘叫有些心悸,剛要走出廟門,卻被秦懷山叫住了。
秦懷山熟知這兩人的秉性,若有朝一日東窗事發,這兩人必定會出賣他。
要想這個秘密永久的掩埋,他們三個就得綁在一根繩上。
秦懷山的目光掃向另外兩把刀,王致獨孤複頓時明白過來,姓秦的是想讓他們也去捅世子一刀。
龍王廟翻騰起滾滾濃煙,大火很快將廟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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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尖刺偏,幾乎是貼著男人的側臉刺進沙子裏。
“ 知浮你還在等什麼!殺了他!快殺了他! ”
秦懷山淒厲的催促回蕩在耳邊,張知浮再次舉劍。
大約是聲音刺耳,躺在地上的黑衣男人手指動了動,緊接著那雙寒眸睜開。淩絕此刻身受重傷,無法動彈,眼睜睜看著劍朝他刺下來。
一寸的距離,劍停了下來。
順著劍身往上看,青年那張俊逸的臉流露出濃烈的悲切,右眼落下一滴清淚,順著臉頰下滑,從下巴砸落在地上。
淩絕驀地笑了。
“想起來了? ”
良久,張知浮緩緩道:“淩絕,用數百條性命來償還我的命,根本不值得。”
淩絕想過許多種張知浮想起所有事後的反應,卻唯獨沒想到此刻這種。張知浮扔下劍,眉間透著看破塵世的麻木,重新將秦懷山綁回了背上,繼續朝著大漠邊緣前行。
像是在完成一場救贖,不知菩薩心腸的張少俠又在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