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知浮滿目淒涼,勉強站起身,道:“ 走吧。”

“等等。 ”淩絕拿過牆邊的刀,向著地上的三具軀體走了過去。

張知浮當然知道他想做什麼,立馬抓住淩絕的袖子,輕輕搖了搖頭,“ 別,我們快走吧,師叔給青州傳了信,那些人會很快趕過來的。”

淩絕有些惱怒,早知道先捅這三個老家夥幾刀泄憤,在給這廢物解毒。

也罷,反正都中了他的曼陀毒,沒有解藥,這三個老家夥活不過今日。

——

深夜,昏暗的房中驟然傳出一聲驚喘,蜷縮在地上的張知浮從噩夢中醒了過來,一睜開眼,腦子裏立刻想起地窖中的恐怖景象,胃裏又翻騰了起來。

捂嘴的手觸摸到一片冰涼,張知浮發現自己脖子多了什麼。

想起來了,淩絕大發慈悲沒挑他手筋腳筋,轉而給他套上了鐵鏈。

此刻,張少俠像狗一樣被套上鏈子,另一頭則攥在魔頭手中。

沒想到他張知浮,真給魔頭當起了狗。

苦笑之後,張知浮又想起另一件事,後日一早,淩絕就會帶他回南疆。

那可是魔頭的老窩,虎穴狼巢,入者有去無回。

望著窗外朦朧的月色,張知浮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中,他甚至想殺了師叔再殺了自己,以求解脫。

突然,窗縫豁開一條口子,像是石子的東西被人從窗口扔了進來,張知浮撿起來一看,是個紙團。

攤開紙團,上麵寫著讓他去看魔頭睡熟了沒,每逢月圓之夜,修煉魔功的淩絕都會陷入深眠一段時間。

張知浮頭頂氣得冒煙,惡狠狠地將紙條扔在地上,不用想也知道,這絕對是魔頭對他的試探,要是他上當,保不齊又是一頓折磨。

長長的寂靜過後,張知浮忽然從地上爬了上來,就算是試探又如何,隻要有一丁點兒逃出去的機會,他都會死死抓住。

床上躺著的男人雙眼緊閉,呼吸平緩,張知浮壯著膽子扯了扯脖子上的鐵鏈,另一頭在淩絕手裏攥得死緊,沒有半分鬆動,這像是陷入深眠嗎?

盡管懷疑對方在裝睡,等待著自己自投羅網,張知浮還是走了過去。

借著油燈看清了男人的臉,五官英挺,膚色蒼白,眉眼間透著冰刀子一般的冷峻。張知浮極力在這張臉上找出七年前淩絕的影子,也沒能找到半點兒相似之處。

他極度懷疑少年時的淩絕已經死了,麵前這個男人是冒充的。

可又覺得無比的相似,那股子冷漠殘忍的氣息,像極了。

張知浮忍不住喃呢道:“ 這麼多年你的脾氣越變越差,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

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張知浮狠狠一甩頭清醒了過來,苦什麼苦,這魔頭殺了這麼多人,被殺的人才苦呢!

“ 淩絕?”張知浮先是小聲的喊,發現淩絕沒反應,膽子越發大,大聲喊了好幾句。

床上的男人依舊沒反應,沉寂的如同一座石像。

張知浮報複性的扯著男人的辮子,又喊了幾聲,毫無動靜。

張知浮忍著羞恥,幹巴巴道:“ 淩絕,我想撒尿。”

看著男人睡得比豬還沉,張知浮徹底安心了。

他正想著怎麼將這事和傳紙條的人說,門開了,有人扔了鑰匙進來。

此等手法,莫非是大師姐?

張知浮一臉狂喜地撿起鑰匙,打開脖子上的鐵鏈,風卷殘雲般衝出門外。

一輪圓月懸在半空,四周靜悄悄的,張知浮試探的喊了一句,“師姐?”

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靜,張知浮腳底升起一股透心的涼意,他清楚知道自己從打開鐵鏈的那一刻就沒有退路了,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

不對,淩絕隻會讓他生不如死。

沒有任何猶豫,張知浮頂著暗夜,快速朝著客棧外奔去。

沒一會兒,一抹紅色身影從暗處走了出來。

身後侍女擔憂道:“堂主,這麼放走了他,要是被主子知曉了……”

邱姝隻是望著張知浮離去的背影,良久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