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風沙重,通往孤獨城的客棧鮮少有人,如今卻是絡繹不絕,人滿為患。
七日前,江湖中的名門世族秦王兩家慘遭滅門,而這都是魔頭淩絕一人所為,那魔頭還留下字,七日後,便要屠了獨孤城。
獨孤城主發出江湖令,聚集天下能人義士討伐魔頭,此令一出,一批接著一批的江湖人士蜂擁而至,既是為了除害,也是為了揚名天下。
此刻,客棧內全是談論此事的聲音。
“我聽說魔頭淩絕不是無名無派的,是老毒物淩斷天的孽種。”
“原來如此,都怪七年前圍剿毒穀沒能鏟草除根,讓這小毒物跑了,現如今小毒物長成了大毒物,成了個禍害。”
“沒錯,淩絕手段陰毒,一夜之間連滅秦王兩大世家,看門的狗都不放過,給剝皮抽筋釘在大槐樹上,死了都不讓超生。”
“簡直喪心病狂,我定要將這魔頭碎屍萬段,叫他有來無回!”
“咯吱”一聲,厚重的大門被由外推開,緊接著狂風攜卷著黃沙呼嘯而進,灌了在場說話的人一嘴沙子。
來者是個年輕的公子,身姿挺拔,劍眉星目,生的十分俊朗,身上衣物灰撲撲的,被風沙割了好幾個口子,早已不複白衣似雪的模樣。
長得雖周正,神情卻有些木訥,一看就是從哪個名門正派剛出來曆練的弟子。
“前輩!”那年輕公子在眾人之間尋視一圈,眼睛一亮,步伐踉蹌地朝這邊跑了過來。
武陽派掌門認出麵前的人來,笑眯眯道:“原來是敬州山的張知浮張少俠啊,怎麼隻有你一人?”
張知浮涉世未深,一張嘴就將底細全說了,“還有我大師姐,路上走散了,我隻好一人前來。”
過了驛站穿過大漠,就能到獨孤城和大師姐彙合了。
“張少俠也是來為民除害,誅殺魔頭的?”
張知浮握緊手裏的劍,凜然道:“是,師父命我同大師姐下山,和眾位義士一起討伐魔頭。”
武陽掌門大笑,“好,有敬州山的相助,定能取魔頭性命!”
言罷,客棧內再次熱鬧了起來,先是細數魔頭淩絕的罪行,再到怎麼處置魔頭淩絕,千刀萬剮、挫骨揚灰也不為過。說到痛快處,喝彩聲一片。
張知浮在一旁聽得熱血沸騰,有這麼多武林俠士,不用自己出手,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把魔頭淹死了。
隻是現在還有件更為要緊的事兒。
實在是囊中羞澀,他連這裏最便宜的大通鋪都住不上,恐怕還沒討伐魔頭,他就先凍死在外邊了。
張知浮厚著臉皮跟武陽掌門討要了歇身的地方,一間最角落裏的土房,瘸腿的桌子上燃著一盞油燈,土炕上的棉被不知多久沒洗過了,亂糟糟的團作一起。
坐在床沿,張知浮把懷裏揣著兩日未舍得吃的饅頭掏出來充饑,那石頭似的饅頭嚼兩下就噎在了喉嚨,用力一咽就卡在了胸口,對著胸口又錘又打的好不容易吞進了肚子裏,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熄燈睡去。
深夜,狂風呼嘯,卷起的黃沙仿佛是割人的刀子。遠遠聽到馬蹄聲四起,塵囂飛揚,一隊人馬停在了驛站外。
管事的逆風上前,拱手道:“幾位大人,小店滿了,還是去別的地方吧。”
為首者拽下蒙麵的黑布,露出一張男人的臉來,此人肌膚蒼白,眉如刀削,周身散發的寒氣讓人三伏天也能打哆嗦。
狂風吹得衣擺獵獵作響,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我不是住店的,是來找人的。”
說完,男人一個側身下馬,徑直朝驛站內走了進去,步伐很急。男人走後,跟在身後的隨從也下馬整頓了起來。
管事趁喂馬的時候打量了一下這夥人,這些人頭上編著細辮,袖口繡著銀線,是南蠻人的裝扮,大漠路不好走,還帶著兩個籠子,仔細一看,那籠子裏竟是兩個被砍手砍腳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