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加平被轉押拘留所109天後,再次被放了出來,一共336天!在此期間,在分局控申科長徐晉平的“安排”下兩次報捕,一次報勞動教養,均未獲批準。新任分局局長認為閆加平的犯罪事實有疑點,應按特殊疑難案件處理,給他辦了取保候審釋放了。
那336天,沒人提審過閆加平,隔三差五就有人對他拳打腳踢或煽耳光,鼻梁折過,臉經常是紅腫著,可他想,事情無論怎樣總會澄清的,顛倒黑白的事總會有水落石出的時候,一切等我出去再說……
眼看就到1997年農曆新春了,王長金用嘴上吃喝省下的錢給閆加平買了件新衣服,等他回來穿,打量著新衣服,想著沒準什麼時候能回來、更沒準就給這麼押死了的丈夫,禁不住嘩嘩地落淚。
終生難忘的一天到了,臘月二十七這天,從前那個留給她非常英俊瀟灑印象的丈夫回來了,卻被折磨得瘦到了隻有八十斤!一看見閆加平,王長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死勁抱住他,久久不肯鬆開,泣不成聲地說:“加平你沒有死就好,我終於把他給盼回來了,這個年終於能過過去了。”
意外的重逢,令這間小屋裏又有了家的溫馨,雖然生活清貧,但深刻的感情和長久的思戀,使這個春節過得相當祥和,日子也顯得更加實在和甜蜜。
接下來的幾年,閆加平沒有停止上訪申訴的腳步,可每每都有始無終,分局局長換了兩個,派出所民警換了一茬又一茬,就是沒人管管他的事。閆加平精神受了不小刺激,他在鄰裏鄰居間辦起了“廣播站”,每天除了播報一下時事,再就是反來複去的複述自己的冤情,見了大人跟大人說,見了孩子跟孩子說,不厭其煩。有一年冬天,他一絲不掛地跑到市政府去說理,被派出所的人拖了回來。人們說他得了精神病,經醫院檢查,他得了“邊緣型精神病”,限製責任能力。
即使這樣,王長金仍然支持丈夫申冤,一個個深夜的豆燈暗影下,他陪丈夫寫申冤信,拚剪從報紙雜誌上看到的冤假錯案平反的報道,每經曆一次,她的信心就會增加一倍,撫摸著丈夫半白的頭發,說:“加平,你沒有一點錯,我們會有出頭的日子的,你要好好的,我陪著你,不要急,慢慢來。”不知不覺,“剪報本”已經粘到兩個磚頭那麼厚了。
渴望平淡安寧,用明亮的愛情生活回報恩妻
2002年,分局換了第四任局長,閆加平又一次找上門來。局長答應給查查,可卷宗卻找不到了。閆加平又一次深受打擊,腰裏別著小斧頭,惡凶凶地去派出所“擺平”,那一回,王長金再一次以精神病人家屬身份把丈夫拉了回來。過了兩個月,卷宗雖然找到了,可一年過去,仍然沒有什麼回音。自此以後,每到市裏開會或有重要活動時,派出所都要安排一個民警到家裏和閆加平“下棋”,意在看住他防止鬧事。
王長金太知道怎麼才能治好丈夫的病了,那藥隻有一味,就是公正。可是一個羸弱婦人,又能做些什麼呢?丈夫發病時,就在地上一圈一圈地轉,最嚴重的時候,大冬天的把衣服脫了,拿盆子接自來水一盆一盆的往身上澆;晚上睡覺了,猛不丁會起來咬人,王長金的身上、臉上被咬了好多口子。深夜裏,丈夫睡著了,細看著他蒼老得與年齡極不協調的麵容,王長金心裏說不出的萬千委屈——到底還有沒有見天日的時候啊?
閆加平更想盡早昭雪天下,可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尊嚴,失法了清白,實在熬不下去了,2004年8月3日,在留給王長金一封信後,他選擇了自殺。絕筆信中寫道:
我最親愛的妻子:現在我真誠地說一句,我非常愛你!我願意與你永不分離!可是無情的現實總是摧殘我的夢想。十年來,你為我付出的太多太多了,我無以報答,作為一個男人,我的自尊心不允許我再給你添累贅了。雖然很愛你,但又不得不離開你,也許隻有經曆漫長的歲月後你才能理解我。千萬不要怪罪我自私,我走後,我控告的事一定要給我討個說法,我是被逼無奈的情況下做出這個決定的……你是一個堅定果敢的人,雖然我先走了,但你要擦幹眼淚,為我未完成的心願繼續抗爭……
然而命不該絕,閆加平被搶救過來,在一次次絕望,一次次又看到希望的過程中活了過來。閆加平睜開眼睛,對王長金這個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說:“我活得太累了,太累了,但現在,我死了也不止一次了,既然活了過來,就隻能選擇堅強,我要活下去,活到看到希望那一天,更不能辜負你……”
幾年來,閆加平和王長金幹了不知多少零活,搬了不知多少次家,可每次搬家,他們都不會忘了把1996春天拍攝的結婚照帶在身邊,這張大幅麵的藝術照是他們貧賤而堅貞愛情的見證,歲月雖久,但那份甜蜜與默契卻無法磨滅。
王長金的兩個孩子一天天大了,開始在身邊幹點零活,後來沒什麼手藝可學,就到外地去打工學東西去了。閆加平的女兒這些年一直生活在姥姥家,父女長時間也見不上一麵,而親生媽媽呂麗華很少給她應有的母愛,長年四處打工謀生。說起這些,閆加平的眼淚再次成行下落。
不想,好日子不期而至,2005年5月30日,一紙撤案決定送到他們手裏。撤案的理由是:“我局辦理的閆加平搶劫案沒有犯罪事實。”分局局長也承認在處理閆加平的案子中工作確實是有“漏洞”。
王長金說:“當時讓我簽字,我就承受不住了,哭了,我盼了十年了,十年為了這一句話,我覺得付出的太多了。簽字的手一直都在抖動,簽完字後我就拿著那張紙在辦公室裏大哭,哭了一個多小時。”
十年了,終於天亮了。一時間消息傳遍了富拉爾基區的大街小巷,十年的等待終於換來的清白,但是這個代價對這對夫妻是不是太大了呢?對於王長金,案子是清白了,可還給他的是一個被折磨得了病的丈夫;對於閆加平,一個風華正茂的青年才俊的大好前途就此葬送了……
撤案決定下達後,兩名惡警徐晉平和潘文華被上級勒令停職,移送檢察機關接受審查,而閆加平正在進一步等待審理結果和準備審請國家賠償的相關事宜……
近日,記者看到風風火火的閆加平和樸實能幹的王長金時仍吃驚不小。在他們的土豆攤前,王長金說,他們的越冬土豆一斤能掙三分錢,一袋子一百斤能掙三塊錢;前一天,因為修路,工商局的人沒有打招呼就責令搬家,來不及雇車,加平他一個人肩扛手抱,三百多袋土豆足足搬了一整天!頭發趕氈了,渾身上下就跟從泥巴堆裏爬出來似的!夜裏氣溫接近零度,在臨時搭成的棚子裏,我們得守上一夜又一夜……說著,閆加平露出肩膀和耳朵邊被土豆袋子磨“光亮”了的皮膚,說:“幹,就是個幹,為了生活,為了今後的希望,隻有不停地幹活兒了。”
此刻此時,記者感覺,“櫛風沐雨”四個字用在他們夫婦身上再恰當不過,也再切實不過!
采訪期間,閆加平不時會提起愛妻王長金:“在經曆了兩個惡毒女人之後,我得到了一個好女人,這麼說上天還是公平的;如果說我的案子今天能有個結果,要感謝的第一個人就是她,十年的漫長申冤路,她給了我最大的最持久的幫助,並遵守著愛情的誓言,看重生死相依這份情義……現在生活透明透亮了,我要用後半生所有的時間來回報我的恩妻,嗬護好我們這份感情……”
致命兩小時,豆蔻少年“變傻”誰之過
一個15歲的豆蔻少年,品學兼優,有著無限絢麗的夢想和未來,但是,偶然的“打擊”、無法緩解的壓力、無處投訴的委屈,以及一次次的良機錯失,竟使這個決心“離開人世”的莽撞少年親罹了生與死的傷痛……當人們完全了解了事件的整個過程,不禁要歎息,不禁要憤然:到底誰能給這個青春少年和他的軟弱父母一個“說法” !
樣樣紅少年被主任大人勒令“生死抉擇”
2004年6月24日這一天,對黑龍江省鶴崗市一馬路中學初二學生張曉曉而言,也許是一生中最為黑暗、最為刻骨銘心的一天。上午9時,學校政教處德育主任尤芬芳找到他,劈頭蓋臉一頓痛斥:“以你昨天的所作所為,完全沒必要再對你進行教育,你不要再求我們原諒你,你的錯誤是不可原諒的……擺在你麵前的路隻有兩條,一,找你的家長來辦轉學,這對你體麵一些;二,學校立即將你除名!”
張曉曉聞言,委屈的不行,他反複地辯解和懇求道:“不要開除我,不要找我家長,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打架了,再也不敢了,以後他們再打罵我,我也不會還嘴還手了……求求你,不要開除我……”
尤主任擺出一副很不耐煩又堅決沒商量的架式,說:“少羅嗦!”說罷,甩袖而去。
張曉曉抹著眼淚回到班上,紛亂的思緒攪得他根本無法聽課,他的腦子裏在一幕幕地重放昨天中午那場衝突。想來想去,他也想不出自己究竟錯了多麼多,竟遭學校如此重責!
23日那天中午,張曉曉吃過午飯後去廁所方便,在那裏,他看見初三年級的幾個男生在偷學抽煙,為首的是名叫郭強的學校“老大”。本來這種事情也常發生,張曉曉嘴角輕輕扯了一下,裝著沒看著。就在他方便後提褲子時,手肘正巧碰到了夾著煙頭正跑跳嬉鬧的“老大”,香煙的火頭猛地燙到了他的左小臂。“哎呀,你媽的,這是誰啊?”郭強大叫一聲,定睛一看,原來是低年級的“小嘎豆子”,火氣便一下子湧上來:“你瞎啊,你是不是活擰巴了,成心找茬兒吧?”
曉曉知道郭強不好惹,趕忙後退幾大步,陪禮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郭強自視年齡大、年級高,一向欺負低年級同學,這次更是覺得得到了一個逞威風的機會,便不依不繞地上前推推搡搡。張曉曉哪經過這種陣勢,躲閃著跑出廁所。郭強在身後一把拽住他,說:“跑到天邊也得收拾你!”
曉曉的幾個同班同學們圍了過來,不斷地遞上小話替他求情:“他也不是故意的,算了吧。”郭強哪是得理饒人的主兒,提高了嗓門道:“不行,把我胳膊都燙了,還敢說不是故意的,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郭強的幾個小跟班也虛張聲勢地一湧而上,扯脖領子的扯脖領子,扇耳光的扇耳光。曉曉的同學見勸架不成便多少參與了拳腳之爭。
結果當然是曉曉的同學們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多數敗下陣來,最可憐的就算曉曉,後背、脖根兒、大腿多處被打傷。正在此時,下午上課的鈴聲響起,已分勝負的一場校園群架便頃刻散了。郭強得意洋洋地跳著腳朝曉曉罵道:“打你就是為了讓你長點記性!我是那麼好惹的嗎?”
挨了打的張曉曉很委屈,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郭強他們的對手,心想自認倒黴算了,惹不起躲得起,這種事向老師告發,弄不好還得挨再他們的揍。曉曉和幾個同班同學約定誰也不和老師說這件事,不了了之算了。那天下午和晚上,曉曉忍著身體的疼痛上完課、寫完作業,早早就睡下了,粗心的父親並沒有發現他的異常之處。
事情如果就此了解,也許就真的會作為一段青春往事可谘回憶了。然而,第二天,聽說了有不同年級學生在學校群毆後,尤芬芳主任壓不住火了,她覺得此風不可助長,她決定單調幾個當事人,非好好“處理”一下不可。
24日上午9時,他傳話叫張曉曉來政教處接受批評教育。在此之前,曉曉不知道她究竟找了幾個人,是否已經找了郭強,對事件整個經過和原因是否全部掌握,另外加之這是他第一次因為紀律問題而被學校最為嚴厲老師找去問話,一進門,他的手腳便哆嗦不停。
“你說,拿煙頭燙同學的小便,特別還是一個高年級同學的小便,你的膽子真是比天還大!也太不像話了!我教了這麼多學生,還從來沒遇到你這種霸道的……性質太惡劣了,簡直是道德敗壞,不可救要……非嚴肅處理不可……”尤主任的一番數落弄得張曉曉啞口無言,他想大聲反駁事情的原因絕非如此,他想為自己開脫“罪名”,可是,他根本張不開嘴,一來沒有機會,二來他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責備、譏諷、驚嚇弄得莫名其妙,神思錯亂。
曉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班級的,也不知道接下來上的都是什麼課,更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腦子一切的一切想法都在圍繞尤主任那“開除”二字打轉轉,要知道,這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
張曉曉從小學到初中一慣學習認真刻苦,成績在學年總能排到30名以內,一年後非常有希望考取市重點高中。此外,他還是多年的校優秀少先隊員、優秀團員,思想道德品質和同學之間的人緣都非常好,自尊心也一直較強,心理上容不下別人說半個“不”字。今天遭到如此沉重的“打擊”,他徹底懵了,他一門心思在想:這下我真要完了。我不能找家長轉學,家裏哪拿得出錢來轉學?如果爸媽知道我惹了禍、打了架還不知道怎麼教訓我呢?不能,不能找家長?開除?!完了,被學校開除,天啊,爸媽哪能輕饒了我,他們為了養我,供我讀書挨了很累,吃了很多苦,爸爸身體還不好,一定不能讓他們知道!可是,期限就在明天!不行,必須想出了解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