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正是因為明白這件衣服的意義才不想讓他穿。
少年夫妻老來伴，即便他神誌不清，即便他生活不能自理，但她還是想他在，他在這個家才完整。
他不在，她的家沒了。
“穿這個吧。去見爹得穿的幹淨些。不然等過後娘看見了又該罵我了。”杜大仲柔聲跟她商量。
聞言，肖氏悄悄轉過臉壓了壓眼角，“好。”
杜大仲握住她的手，“你有福氣，大妮兒那孩子錯不了。”
穿戴好後，大力背著杜大仲去到外麵。
杜芸看見他身上的衣服，心一沉，隨即找來四寶耳語一番，四寶飛快朝門外跑去。
大力背著杜大仲到了杜勇的靈位前。
杜大仲沒有第一時間去看杜勇，而是將杜芸叫到身邊，顫顫巍巍的朝她伸出手。
杜芸將手放在他的掌心。“爹。”
即便是沒多少感情，但到了這個時候，心裏也是悶悶的不舒服。
杜大仲慈愛的看著她，“這些年委屈你了，大閨女，往後，照顧好你娘，照顧好弟弟妹妹，家裏就靠你了。”
杜芸點點頭，“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家裏。”
“嗯。”杜大仲伸手摸摸她的發頂，“好孩子，我大閨女長大了，去吧。”
說完，杜大仲對大力說道：“帶我去看你爺爺吧。”
大力背著杜大仲來到杜勇的靈位前，騰出一隻手將棺材蓋推開一道縫。
看著躺在棺材裏的杜勇，杜大仲將手伸進去，用力握住杜勇的手。
“爹，等等孩兒，孩兒這就來陪你了。”
話音落，大力隻覺背上猛地一沉，側目看去，隻見杜大仲麵帶微笑，閉著眼軟趴趴的趴在他的肩上，胳膊軟綿無力的垂下。
大力回頭看向杜芸，哽咽道：“姐，爹去了。”
聞言，肖氏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兩晃，死死抓著杜芸的手腕。嘴唇不住的顫抖著。
家，她的家沒了！
突然的變故讓前來參加杜勇葬禮的村民震驚了。
老子出殯兒子緊跟著去了，這才雲水村史上還是頭一遭。
韓三看著杜大仲平和的麵容，忍不住悲從中來，捏著袖子擦了擦眼，一夕之間仿佛蒼老了好多。
“唉，大兄弟你咋也去了呢，咱這打小一塊長大的兄弟沒幾個了，你咋就不能再陪陪我呢。”
杜芸從外麵進來，聽見這番話，心中愈發酸楚。
她懂韓三的心情，他們見證了彼此的青春，一路走來，從青春年少到垂垂暮年，那些一同經曆的回憶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
這份自小到大的情誼，不是她們這些小輩能夠明白的。
韓三回頭見是她，擦擦眼淚，問道：“你娘怎麼樣？”
杜芸：“嬸兒在陪著，一直在哭。”
“唉。”韓三歎了口氣，“你去忙吧，我們老哥幾個陪你爹說說話，送他最後一程。”
傍晚，四寶將棺材買回來了。
三日後，杜勇杜大仲爺倆一起出殯。
當天早上，小翠兒一身誥白站在門口，嘹亮的嗩呐聲開路，隨著大力將盆子摔在地上，韓三長長一聲。
“起靈，杜家父子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