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就等於自投羅網,杜根被她弄這麼慘,杜勇跟杜大春爺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跟杜大仲說。
按照杜大仲那個尿性,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會給她打一頓。
傻子才會這時候回去挨打。
娘倆步履疾馳在泥濘的山路上,如果她沒看錯,在山腰那邊,上午去打柳枝的時候,她似乎看見了一個窩棚。
渾身濕透了,冷風一吹,跟冰刺一樣刺進骨頭裏,杜芸隻想找到那個窩棚,生上火好好的烤一烤火。
在這惡劣的環境裏,她不怕受凍也不怕挨餓,唯一怕的就是生病。
窮人,沒資格生病!
“娘,你放我下來吧,豆兒自己能走。”看著她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豆兒抓著袖子,體貼的按了按。
“沒事,豆兒不沉,娘能抱動。”幹裂的嘴唇貼上冰冷的小臉,溫柔的親了他一口。
豆兒害羞的趴在她的頸窩裏,咯咯的笑了起來。
充滿童真無邪的笑容就像是一劑強心劑,給她注入了滿滿的元氣。
雖然手臂已經酸到麻了,細看在不受控的哆嗦著,她咬咬牙,看著崎嶇的山洞,繼續往上走去。
到了上午打柳枝的地方,循著記憶,順利的找到了小窩棚。
三角形的窩棚,最高的地方比杜芸高出兩個腦袋,上麵用茅草蒙著,不仔細看,看不出這是個窩棚。
上午她也是機緣巧合,過來這邊解手才看見的。
杜芸抱著豆兒站在門口,手指曲起敲了兩下。
“娘,要是有人怎麼辦?”豆兒問道。
“那咱們就求求人家收容咱們幾天。”杜芸回道。
說話的時間,屋裏沒有任何回應。
“娘,怎麼辦?好像沒人。”豆兒說。
沒人那還客氣什麼!
杜芸伸手輕輕一推,很輕鬆的推開了小木門。
彎腰進門,光線忽的暗了下來,杜芸下意識閉上眼,花了幾秒鍾的時間適應了一下昏暗的光線,睜開眼,小屋的布置映入眼簾。
黑白分明的瞳仁中閃過一抹驚訝。
幹淨!
幾乎一塵不染。
她躊躇著,不敢邁步,下意識擔心自己沾了泥的鞋底踩髒了一塵不染的地麵。
一張床,被褥整齊的疊起,牆上掛著一件男士褂衫,鍋灶在她們旁邊一步遠的地方。碗筷整齊的碼放在碗架裏。
瞧瞧,瞧瞧!
一個窩棚竟裝出了別墅的感覺,比她家強出一個五環的距離。
這上哪說理去吧。
果然,不管什麼樣的環境,全在人為。
幹淨的人即使住在窩棚裏,也能住出別墅的感覺。
窩囊埋汰的人即便給她個別墅住,也能住出豬窩的既視感。
豆兒跟她的感覺一樣,圓溜溜的眼睛裏閃著猶豫,“娘,咱們還進去麼?”
杜芸咬咬牙,“進!”
不進難道要在外麵凍死麼?!
娘倆脫了外衫,穿著補丁疊補丁的裏衣,光著腳進了屋。
關上門,明媚的光線擋在門外,杜芸雙手合十,四麵拜了拜,嘴裏振振有詞的念叨道:“對不住了,帶著孩子,沒地方住,隻能打擾了,”
折騰了一上午,豆兒累了,小小的身子縮在脫下來的衣服堆裏昏昏欲睡。
杜芸打橫抱起豆兒,走過去,把他輕輕放在床上,扯過被子給他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