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樹林的縫隙,她看見她爺跟她大伯還有杜根正有說有笑的朝河邊走。
杜根肩膀上掛著一個漁網,她大伯手裏拎著一個木桶。
跟他們簡陋的有些過分的捕魚工具相比,她爺一家的工具更先進,網的魚也會更多。
這意味著,河灘裏的魚會越來越少。
娟秀的臉上籠著一層冰霜,淩厲的目光如刀子一般狠狠的戳向正朝這邊走過來的三個人,心裏將杜大仲祖宗八代問候了一遍!
是傻子麼?!
自家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好容易找了一個能吃的東西,他還給說出去了?!
她爺奶一家缺吃的麼?!
好不容易把住的問題解決了,連喘口氣的時間都不給她,新的問題又來了。
這一刻,她真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兒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隻覺得晴天一聲雷,給她劈的外焦裏嫩!
李家兄妹的臉色也十分難看,掛了一層冰霜,冰刺般淩厲的眼神看向杜芸。
“你不是答應過我們不告訴別人麼?!”李四牛質問道。
杜芸的神色尷尬到了極點,看著李家兄妹,嘴唇闔動,蒼白的說了一句,“我沒說。”
“你是沒說,可是你爹說的,跟你說有什麼區別!”李四牛一腳踢翻土籃子,拉著李三花氣洶洶的離開了。
杜芸臉色蒼白,透著一絲內疚,望著李四牛兄妹倆離去的背影,低頭看看那兩串串好的紅蟲子。胸腔裏堆積的火氣越來越大。
冰涼的小手貼住同樣冰涼的臉,稚聲說道:“娘,你放我下來,豆兒跟你去,豆兒也能攥住。”
聞言,杜芸看向豆兒,一股委屈忽的湧了上來,她埋在豆兒瘦小的肩膀上,嗚咽著極力忍耐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豆兒學著平時她哄他的樣子,像個小大人一般,清瘦的小手一下一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娘乖,不難受,豆兒幫你,豆兒長大了。”
幼子稚嫩卻溫暖的話飄進她的耳中,漸漸驅散了心頭無邊刺骨的寒意,杜芸噗嗤一聲,破涕為笑。
抬起頭,伸出手指點了點他冰涼的鼻尖。“臭小子,嘴巴這麼甜,將來哪個小姑娘能招架的住。”
見她笑了,豆也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虎頭虎腦可愛的偏著頭,神色認真的說道:“豆兒的甜就給娘,誰也不給。”
“好,都給娘。”杜芸捧住豆兒的臉,狠狠的親了一口。
為母則剛,為了兒子她不能軟弱!
地上全是泥,杜芸不舍得豆兒自己下去走,一手牢牢的護著他的腰,手臂上細致的肌肉線條清晰可見,咬著牙彎下腰,用另一隻手把兩份餌放進土籃子裏,提上土籃子,抱著豆兒朝河邊走去。
杜勇顯然沒料到會在這遇見她,稍稍一愣,耷拉著眼睛裏劃過一抹厭惡。嘟囔了一句。
“沒羞沒臊,還好意思出來溜達。”
“你都好意思,我為啥不好意思。”杜芸懟了一句,把豆兒放在幹爽的地上,搬個石頭放在一邊。“豆兒,坐這看著娘給你撈魚吃。”
杜勇白了她一眼,一邊指揮兒子跟孫子撒網,一邊說道:“不用你嘴硬,早晚有你哭的那天!敗壞家門的東西!”
杜芸挽起褲腿,脫了鞋子,看著他,笑著說道:“這破家門還用我敗壞,冬天不擋風夏天不擋蚊子,想讓我哭,你還真得好好等一等。”
偏心眼子的老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