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道歉?”
“我給你添麻煩了。”
溫硯怔了怔,捏了捏他的手,“你不是麻煩。”
寧白玉倏地抬頭,那雙眼中在一瞬之間燃起一點星火,然後小心翼翼地勾著她的手,小聲詢問。
“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
他倉皇低下腦袋,另一隻手揪著雪白的被單,聲音微弱。
“……回家。”
溫硯眼中晃過笑意,“你要跟我回家嗎?”
耳邊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寧白玉腦子懵懵的,像是還在消化這句話,漆黑的睫羽輕顫,看著楚楚可憐。
溫硯又問了一遍。
“你願意跟我回家嗎?”
掌心中的手猛地抓住她,表情認真,“願,願意。”
溫硯第一次看他這副模樣,明明驚喜開心得不得了,偏偏又像是怕惹惱了她,格外的小心。
“那你要好好養傷,傷好了才能跟我回家。”
“你會一直在這嗎?”
他問道,然後又像是想起什麼,鬆開她的手,垂著腦袋。
“對不起。”
溫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不可以這樣纏著她,她還活著就已經很好了,自己又可以見到她了,這樣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溫硯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反倒是想到了其他,以至於沒聽到他的道歉,她隻請了一周的假期,現在也隻剩下五天,她陪完他五天後又要回部隊,若是答應了他可以一直陪著他,那就不能說話不算話。
寧白玉以為自己的問題冒犯到了她,指尖緊緊攥著被子,腦袋垂得很低,眼中又忍不住泛起淚水,蒼白的唇抿著,不敢說話。
溫硯從思緒中抽出,她問他,“我們明天就回家好不好?”
這樣就算假期結束,她每天下班後也能回去陪他。
說完她就發現不對勁,捧起寧白玉的腦袋,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不斷淌下,眼眶通紅。
溫硯無奈,用指腹擦掉他的眼淚。
“哭什麼,我今晚就讓人把房間收拾出來,我們明天就回去可好?”
寧白玉鼻尖紅紅的,極力想要抑製自己的淚水,可無論如何都控製不住,他想說好,怎樣都好,隻要在她身邊,在哪都好。
可他說不出來,喉間堵塞,發不出半點聲音。
溫硯皺眉,直接轉身出去,寧白玉感覺到驟然消失的溫度,身邊再次變得空蕩蕩的,他表情愣愣的,眼淚仿佛永遠流不盡似的,心裏好像突然空了一大塊,呼呼往裏麵灌著冷風。
他就知道的,他不討溫硯喜歡,是他得寸進尺。
他不配的,溫硯不要他,也是正常的。
溫硯回來時就看到那麼一幕,寧白玉呆坐在床上,淚水就像是珠子似的,一串串往下掉,整個人就像是被抽空了靈魂,沒有半點生氣。
她走到他的麵前,什麼都沒說,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將人抱了起來,朝門外走去。
陳玄和時清匆匆趕到時,便看到溫硯抱著人朝他們走來,逆著光,看不清麵容。
“溫總……”
陳玄喊了一聲,溫硯瞥了他們一眼,讓人辦理出院,然後直接抱著人出了醫院,直到上車,寧白玉才回過神,反應過來自己是在溫硯的懷中,鼻翼之間縈繞的全是她的味道,他怯怯地攥緊她的衣服,小心地縮在她懷裏,睫毛顫顫,閉上了眼,也不問要去哪。
隻要她在,去哪他都不怕。
溫硯知道他在想什麼,垂眸看了眼蜷在自己懷裏的人,跟小兔子似的,軟軟的,怯生生的,抬手撫開他的發,聲音輕柔。
像是夢中一樣。
“別怕,我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