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硯放下給寧白玉擦手的毛巾,偏過頭看著他,“我會陪著他直到他恢複,放心。”
陳玄笑了出來,朝著她鞠了躬,語氣鄭重。
“謝謝您!”
溫硯揮手,再次給寧白玉擦拭身體,其實她不清楚現在對寧白玉是什麼感情,比起喜歡,應該更多的是憐惜,所以她會陪在他身邊的,至少在他徹底恢複前,不會離開。
寧白玉醒來的時間遠遠比溫硯想象的要早,是兩天後的一個下午。
她出去接完電話,回來便對上寧白玉那雙霧藍的眼眸。
微微一怔,立即上前,試探地喊他名字。
“寧白玉?”
寧白玉的眼珠動了動,朝她的方向望了過來,隻是瞳孔始終無法聚焦,溫硯意識到什麼,按下呼叫鈴。
“阿硯……”
他開口,聲音很啞。
“我在。”
聽到聲音,寧白玉抬起手,似乎是想要觸碰她,可無論如何都觸碰不到。
溫硯站在原地,神情凝重,確定了一件事。
寧白玉看不見了。
她抬手,拉住他的手,指尖微涼,順著她的皮膚浸入。
“阿硯……”
“我在。”
“你回來了嗎?”
“嗯,回來了。”
聞言,寧白玉唇角向下,眼中迅速彌漫起了霧氣,像是委屈的小孩找到了可以依賴的人。
“你回來看我了。”
“我好想你。”
溫硯擦去他的淚水,“我知道。”
醫生很快來了,寧白玉死活不讓碰,掙紮間傷口都崩壞了,哭著要溫硯,溫硯隻能上前抓住他的手,輕聲哄道:“乖一點,讓醫生給你看看,等傷好了,我就帶你回家好不好?”
寧白玉不動了,直勾勾地看著溫硯的方向,“家?”
“我們的家嗎?”
溫硯一愣,點頭,“對,我們的家。”
寧白玉終於不鬧了,乖乖讓醫生給他看。
病房門外,溫硯凝眸看著麵前的醫生,“他為什麼會看不見了?”
“病人身體早就虧空了,壓力過大,再加上悲傷過度,造成視力扭曲,最終失明。”
“他應該很早之前就有看不清東西的跡象,隻是一直沒來醫院治療,否則不該是這樣。”
溫硯夾著煙的手微頓,臉色不是很好,“能治嗎?”
“可以是可以,隻是不能再讓病人受到刺激了,一定要好好休養,多讓他開心,這樣有助於病情的好轉。”
“治好需要多久?”
“短則半年,多則……”
“做好準備吧,好好給他養身體,不要再刺激他了。”
她重複地叮囑,最後歎著氣離開,溫硯一個人站在走廊上,麵容掩蓋在陰影之下,看不清神色,手中的煙沒點燃,又被她隨手扔進垃圾桶。
回到病房,寧白玉捏著被子,睜著眼一直望著門口,明明看不見,還是如此固執。
溫硯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寧白玉瑟縮一下,卻沒有躲。
“怕我?”
寧白玉用一雙無神的眼看著她的方向,蒼白的唇輕輕抿著,小心翼翼的,又像是在確認。
“你……”
溫硯坐在椅子上,長腿交疊,看著他這副如小兔子的模樣,唇角勾起一抹笑。
“我沒有死,你也沒有死,要摸摸看嗎?”
這人剛醒時真以為自己死了,以為自己真的在死後見到她了,直到被醫生檢查身體,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死,剛剛大膽的模樣沒了,又小心翼翼地縮在自己的保護殼裏。
溫硯說著,拉起他的手,溫熱的體溫傳過去,寧白玉的指尖微顫,下意識想要抽回,卻又舍不得。
寧白玉雙唇囁嚅,垂下眼,“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