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白塗快步走到他身邊,白水卻像是毫無知覺一般,口中仍舊念叨著那些話。
白塗有些著急,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猛烈地晃動著,“族長?!怎麼了?”
白水的神情渙散,眼神空洞,許久才回過神來,“白塗……你怎麼來了。”
“鴞族傳來消息,說是大周士兵並未前去。”白塗憂心地望著他,“您方才是怎麼了?”
白水沉默了一陣,還是將手中的布帛遞給了他。
他們都是白家人,論親緣,白塗算是他的堂弟,他是知道白江的。
看過布帛上的內容後,白塗才意識到白水的反常。
白江的孩子還活著!那甚至是一個結合了鴞族與王族血脈的孩子,他擁有的天賦該是多麼強大。
李韞善料定了他們舍不得這個孩子,才會拿來做籌碼。
“您……是怎麼想的?”白塗有些難以開口。
白水恍惚地望著門外,腦海裏浮現了從前白江興致衝衝跑來與他分享同一塊點心的模樣。
“不知道。”
盡管說著不知道,第二日午時,白水還是按時出現在了城門外。
等了一盞茶的時候,李韞善才策馬過來。
“想好了?”她今日沒有穿盔甲,隻是束著利落的馬尾,一襲玄衣襯得她膚色更加白皙。
白水冷聲道:“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說謊?”
“你若是不信,何必來?”李韞善沒有動怒,她很平靜,甚至帶著點笑意,似乎將一切都料到了。
白水一言不發地看著她許久,李韞善也不開口催促,就那麼讓他看著,一炷香後,白水驟然開口,“你用什麼和我保證?”
“我為何要向你保證?”李韞善嗤笑,“白水,我是在通知你,讓你選擇,而非是威脅你,若是你不願意,大可以繼續在主城拖著,看最後結果如何。”
“我若是不選,你難道不會殺了他?”
“殺他?怎麼會,我既然留他一命,自然不會再反悔,隻是今後他會走上什麼路,我們誰也不知道。”
李韞善說的是實話,白水也相信她沒有理由撒謊。
“三日後,你帶他來,我便投降。”白水咬著牙,做了最後的決定。
李韞善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就轉身離開了。
嶽昭知道了她的決定,也未曾說什麼,他就在飛鸞軍營中四處閑逛,一會兒嫌他們的軍械做的不好,一會兒又說他們的夥食粗糙,總之哪哪都不如他的意。
分管的各位士兵都跑來朝李韞善訴苦,李韞善無奈,隻能去尋他。
“老嶽,找我做什麼?”
“我何時找你了?!”老嶽吹胡子瞪眼。
李韞善歎息,“你若是不想找我,為什麼要在我營中找茬兒?”
老嶽剛想說什麼,突然猛地咳嗽起來,李韞善眼睜睜地看著血色印在了他的掌心,還是撇過了頭。
她不願意見嶽昭,沒有辦法接受他的離開,所以才刻意躲避,嶽昭也發現了,才會出此下策,逼她過來。
“小丫頭,一晃眼,你竟然也這般大了。”嶽昭看見她的眼眶泛紅,態度緩和了下來。
“你以為都跟你一樣。”李韞善沙啞著回懟他。
兩人坐在離城門不遠處的石堆上,遙遙望著天際的晚霞。
“李韞善,我活得已經夠久了,這一生如此漫長,我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嶽昭輕飄飄的聲音傳來。
李韞善嘲諷道:“嶽昭,你這話也就騙騙自己罷了,孫如喜去找你,為何不見。”
嶽昭沒想到還是被她發現了,孫如喜和趙繼斐離開趙國後,確實聽了李韞善的話,去過無瑕山。
隻是嶽昭猶豫了很久,還是扭轉了陣法,他們順利上了山,見到了嶽年年,被告知嶽昭已經去世了。
“我命不久矣,何必相見?”
“即便她不在乎?她也許隻是想要個答案。”李韞善不理解,若是她,哪怕周禎隻剩下一日,她也要將人綁在身邊,陪他走完。
而嶽昭不同,他隻希望孫如喜能平安活著,“答案是什麼,她早就知道了。”
孫如喜見到了那棵紅豆杉樹,她早就明白了。
……
三日後,主城門口,白水帶著族人等候著李韞善的到來。
她穿著那身標誌性的銀色盔甲,身邊隻跟著幾個人,其中一個容貌清冷的女子懷中抱著一個繈褓。
白水一眼就看見了,腳下不由自主地朝前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