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領的一個分隊,趁夜偷襲,把敵方指揮部給端了,又偽裝對方總指揮發布命令,不動刀槍地把對方槍械都繳了。
當然是大獲全勝。
總結會後賀增建摟他肩膀,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又氣又笑:“你小子,活像你爸!”
人都還沒散盡,有幾個也笑著附和,誇聶禎後生可畏,大有前途之類。
聶禎笑笑沒說話,剛剛的總結會,可是要求他寫總結報告,檢討自己“不尊重長官”“詭計多端”。
對麵的指揮官比他大十多歲,軍銜又高一級,被他帶著一幫在這些人眼裏乳臭未幹的新兵蛋子,從行軍床上拉下來綁了。
可戰場上又哪有年齡軍銜之分。聶禎實在是有些憋屈。
坐在那大半天,寫了兩行字。
辦公室電話鈴突然響起,強行把他從煩悶裏拉出來。
聶禎插兜站在那看聽筒震動,扯了扯襯衫領口,才慢悠悠接起。心裏也在猜想,這大晚上的是哪位領導打電話。
卻不想接起來是賀一容婉轉著音調的嘟囔:“聶禎~你怎麼不接電話。”
他這才發現,是白色的普通電話響了,並不是紅色那部軍線電話。
聶禎緊繃的身子倏地放鬆下來,他手臂往後撐著,懶洋洋地靠在桌沿。
把聽筒拿近了,她的呼吸聲都通過電流清晰地傳過來。
聶禎覺得嗓子眼兒更幹了:“下午開會手機靜音,放兜裏忘記了。”
他伸長胳膊去拿自己的外套,摸出許久沒碰的手機,金屬外殼冰涼,毫無溫度。
屏幕點亮,果然有好幾個未接電話,隔半小時一個,都來自賀一容。
自從賀一容走後,他拿手機的頻率都驟減許多,聶禎正想著措辭要道歉。
賀一容好像並不在意,她壓著聲音,似乎是在被子裏滾了一圈,窸窸窣窣的,混著她輕淺的呼吸聲。
鼻尖的桂花香氣越發的濃。
聶禎覺得堵在胸口的那團火躁動不安起來,有火星跳起,升起來又“啪”地炸開,火勢終於喧囂起來,燒著了他全身。
她藏著笑意,聲音愈發小,聽起來像是在耳邊呢喃:“國內十點多了。”
“你身邊沒人吧……”
聶禎朝窗外看了一眼,何止沒人,這個時間大概除了值班的士兵,方圓幾裏都沒人。
“嗯。”
賀一容靜默了幾秒,手指扯著被子,頭窩進溫暖的被窩裏,呼吸潮熱,轉個彎再打到她的臉上去。
她從嗓子眼兒發出一聲輕吟,聶禎沒聽清是“嗯”還是“哼”。
聶禎轉了個身坐在椅子上,下半身被桌子遮住,他把話筒拿遠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我睡了個午覺,做了夢……”
聶禎順著她的話問下去:“嗯,做了什麼夢?”
她嘻嘻笑著,又翻了個身:“白日春夢。”
縱然是深夜,聶禎腦子一片清明。
他稍稍整理一番,去了室內衛生間。
再出來時神清氣爽,帶著忽略不了的隱隱笑意。
憤懣一掃而光,抽出文件紙來,洋洋灑灑,一氣嗬成。
自省的檢查總結,卻滿篇陰陽怪氣,可細查又揪不出一點兒錯。
他滿意地將文件紙收起,要關抽屜的手卻忽然僵住。
剛剛,最後……她叫了什麼?
賀一容倦意來襲,剛要睡熟被手機嗡嗡不停的震動聲吵醒。
“你剛剛叫什麼?”
她蜷著身子,躲進被子裏,耳朵紅臉也紅,自己也想不通那個關鍵時候怎麼脫口而出喊了一句“老公”。
可這個時候卻怎麼也不能承認:“什麼啊?”
咕噥著聲音打了個哈欠:“好困,我熬到好晚,剛剛又……做夢醒了,你別吵我讓我睡覺。”
用完就扔,好沒良心。
聶禎卻笑著放過她:“嗯,你睡,電話不掛,我聽著你睡。”
賀一容看了眼時間:“這麼晚了?”
“嗯,再寫個報告。”
“什麼報告?”
“結婚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