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
應了那句話“憑運氣贏的最後總要憑實力輸回來”。
概率學上來說,遊戲進行的時間越長,大家的運氣越趨於平等。
賀一容的運氣也慢慢耗盡。
眉頭皺得越來越深,嘴巴咬得越來越緊。
輪到她,她半天不說話,那架勢不亞於思索數學題般認真。
賀毅溯不耐煩,拍著地板:“哎哎哎!按我們外頭玩的規矩,思考時間過了就要下場!”
賀一容輸的著急,也不怕他,狠狠瞪過去一眼,賀毅溯噗嗤一笑。
問賀毅林:“小容這脾氣見長啊,誰慣的?”
賀毅林也目不轉睛盯著自己手裏的牌:“反正不是我。”
賀一容又跟了一輪。
聶禎低著頭,假裝沒看見她手裏的牌,沒看錯的話是對三。
“加一個看一眼你的。”(“加一個”是“加一個籌碼”的意思)
湊過頭去看賀一容的牌,卻將自己的牌捂在手心。
搖了搖頭貌似惋惜地放下自己手中的對J。
賀一容捂住嘴,驚喜溢滿眼眶,不可置信道:“我竟然比你大?”
賀毅溯也撂了牌主動下場,“我猜小禎肯定是個大對子,你都下場我肯定更比不過。”
賀毅林也跟著撂牌。
賀一容白撿了便宜。
拍著手道:“我運氣又回來了!”
聶禎突然驚醒,頭上已布了密密的汗。
夢裏賀一容淚眼汪汪,埋怨他為什麼去了這麼久。
他千言萬語哽在喉嚨裏,想抬手擁抱她,胳膊卻千斤重似的。
他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喉嚨幹癢,他努力地大吼,卻還是發不出聲音。
麵前的人委屈至極,眼淚越流越凶。
她手裏攥著個紅色的香包,見他半天不說話,氣得狠狠摔到地上。
香包一角埋進土裏,他彎下腰去撿起,細細拭去上麵的塵土。
心想,這個不能扔,這是他為她求的圓滿。
可當他直起身來時,還是動作不了,無法將她擁在懷裏,比撣灰輕柔百倍地去給她擦眼淚。
淚滴滾燙,滴進他心裏,灼燒他的心髒。
相顧無言半晌,賀一容才“哇”的一聲,撲進他的懷裏。
聲音如蚊蠅,藏著萬般委屈:“你都不哄我了。”
聶禎這才從夢中驚醒。
他無法解釋這個奇怪的夢境,可夢裏的焦急與灼熱,卻真真實實地體會到了。
他捂著心髒,直起身來倚在床頭。
王東來值班回來,見聶禎盯著手機發呆,屏幕的光射在他臉上,顯得他一張臉更是煞白,額頭還有汗滴下。
他毫不客氣,直接把被子甩在聶禎頭上蓋住。
“你小子要不要命了,三點多還不睡覺?”
聶禎掀開被子,目光晦暗,仍是盯著手機:“我睡了,剛剛才醒。”
王東來灌了一口涼水,咕咚咕咚下去才抹了把嘴。
“騙鬼呢?你哪晚不到一兩點才睡著,三點多就醒了?”
聶禎拽了拽被子躺下去:“嗯,再睡會。”
王東來罵罵咧咧關了燈:“老子和老媽子似的操心你,你還不領情。”
聶禎笑了下,又看了一眼屏幕才鎖了屏。
黑暗中王東來憋著聲音,終於問出心中疑惑。
“你屏幕那個小女孩是女朋友?”
“她,未成年吧?”
聶禎隨手抄起床頭櫃上的礦泉水瓶扔過去,王東來大喝一聲,閉著眼也穩穩接住。
翻了個身麵向牆壁,又挪了兩下貼著牆。
“嘁,猜你就沒開葷。”
這次聶禎扔過去易拉罐裝的碳酸飲料,王東來背著身,剛要循聲辯位,伸出手去,手背卻打在床沿上。
“靠,你個陰險小人。”
不過就是笑他一句沒開葷,就故意往床沿扔,引他打到手。
聶禎算著日子,快了。
再過一個冬一個春,他就再也不是誘拐未成年少女的大灰狼了。
邊緣試探了無數次,似乎在變相地挑戰著他的忍耐力。
聶禎想,再困難的戰地訓練他也不怕了,畢竟他從刀尖火海上走了許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