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王妃話的意思很顯然,你林黛玉現在還沒有大婚,算不得是真正的皇家人,你的身份甚至還沒有薛寶釵高呢。
黛玉此刻眼睛正瞧著窗外,也許是沒有理會怡王妃的話,也許是根本就不屑與她一般見識。
水溶是個大男人,從來就不在乎雞毛蒜皮的事,聽怡王妃的話音,覺得她是在針對黛玉,不是好話。心裏很不高興,他兩眼直視著怡王妃,目中的寒光讓她不由地打了個冷戰,低下了頭,不敢與水溶對視。
怡王爺就像是什麼感覺都沒有,臉上堆滿笑容,樂嗬嗬地極盡全能地與水澈說笑著,努力營造著和睦親切友好的氣氛。
因為有怡王夫婦與寶釵到來,使得黛玉懶得說話,水溶瞧著怡王爺夫婦,心裏很不愉快,為了照顧水澈的麵子,他留了下來,但除了照顧黛玉,隻偶爾與水澈說兩句。
迎春則是整個心都在黛玉身上,除了照顧黛玉,忙著為她搛菜,極少主動開口說話。
太子妃也是重點照顧著黛玉,兼之應付著怡王妃,不願使場麵太尷尬。
傑很靦腆地低頭吃菜,別人不找他說話,他也不主動與別人說話,隻是偶爾偷瞧迎春兩眼。
這一切,全都落在了寶釵眼裏,。
此時的寶釵已經知道傑是太子妃的嫡親哥哥,是太子水澈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她察言觀色,覺得這個傑似乎對迎春有點意思。腹議道:賈迎春若是入了傑的眼,就算是個侍妾,哪怕是個通房丫頭,隻要有水溶和黛玉撐腰,以後少不了會有個很好的名分。
想自己實在是可憐,跟了那個懦弱無能,一事無成的賈寶玉,自己這輩子是空有淩雲誌。
寶釵本有些自暴自棄,心想反正自己也經曆了幾個男人,就不在乎再多一個男人,倘若能與怡王妃明修棧道,和怡王爺再暗度陳倉。不求錢財,隻求能讓寶玉前途多一份保障,好使自己日後也能得個封誥。
她覺得花堪摘時隻須摘,莫等花落空摘折枝,自己這朵豔冠群芳的牡丹花,應該發揮出應有的作用。她不以自己這種行為為恥,反而認為自己是在為賈府做犧牲,算是難得的好女人。
為了給自己找理由,她想起自己讀過的很多書,書中就記載著唐朝武則天,先跟老子後跟兒子,楊玉環是先跟兒子,後跟了老子。
隻要能夠成功,就是人生的成就,欲成大事,就不能拘泥閑言碎語。
生前是非,留給後人評說,有貶也有褒。
何況自己所做一切,都是暗箱操作,誰人知曉?
正當寶釵瞧著黛玉受百般嗬護,迎春被人暗戀,心中又氣又惱,自哀自怨時,不覺意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滿桌隻聽見怡王爺嘻嘻哈哈地說笑聲,偶爾間雜著太子的聲音,實在是難提興趣。
怡王爺應酬的精疲力竭,也覺得很累。
忽聽遠處傳來悠揚的歌聲,太子水澈似乎不經意地笑著提議道:“我們不妨也叫上幾個會唱的過來佐酒,如何?”
傑瞧了瞧水澈,笑道:“我們這裏有女眷,有點不大好吧?”
怡王爺笑著順從著水澈,說道:“咳,這有什麼?我們隻不過叫兩個會彈會唱的女子過來助興。太子妃、林姑娘她們素日又不出門,今兒好不容易出來了,體會一下民間樂趣,有何不可?”
水澈見水溶正忙著給黛玉搛菜,望望太子妃笑道:“我們都是便裝,也沒人知道我們的身份,就依怡王爺的話,找兩個好一些的,千萬不要汙了林姑娘她們的耳朵。”
很快,下麵上來了一個濃妝豔抹的老鴇子,帶著兩個裝束豔麗的姑娘,身後還跟著兩個抱著琴和琵琶的丫頭。
她們低眉順眼走到席前,行了個跪拜大禮之後,老鴇媚笑道:“這兩個女子原都是官家小姐,才到我們院裏不久。一個會彈琴,一個會彈琵琶。大人想先聽什麼?”
怡王妃想起怡王爺說賈元春善琴,心中認定怡王爺喜歡聽琴,搶先說道:“先彈首好聽的曲子吧”
黛玉食量原本就小,再加上厭煩怡王爺嘎嘎不斷的諂笑,以及喋喋不休的話語,更厭煩寶釵與怡王妃掃來掃去的目光,索性不去看她們,眼睛對著玻璃窗外,瞧著擠擠挨挨,開得正盛的萬千臘梅,心裏想著:這大千世界,紛繁複雜,好的美的醜的惡的,真是無所不有。
寶釵與迎春就像傻了似的,驚得說不出話,呆呆地望著眼前的歌妓。
“紅杏,為夫人彈首好聽的曲子。”老鴇轉臉吩咐了一聲,小丫頭很熟練地配合著沁心閣女仆擺好了琴。
紅杏低頭緩步走到琴前坐下,麵對瑤琴,眼含清淚,伸出纖纖玉手,抬頭欲問主人想聽什麼樣的曲子。
展眼瞧見怡王妃身邊的寶釵,頓時淚如雨下,忽地起身跑到寶釵麵前,顫聲呼道:“求寶姐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