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話回蕩在整個養心殿。
孩子的身世有楚景刃這個當事人作保,是不是孩子父親總比老太太這麼一個外人清楚。
老皇帝有些不耐煩,抬抬手才剛要讓人繼續把老太太拖走,卻一眼見到了薑子清抿著的嘴角。
老皇帝雖是繼承得來的皇位,別人眼裏順順利利,卻無人想過,他當初能在一眾兄弟裏脫穎而出最後站上了這最高位,靠的不止是運氣。
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風風雨雨裏屹立不倒,看過的人比吃的米粒還多,一眼就能看出對方心裏在想什麼。
有意思。
性情古怪的老皇帝猛的來了興致,也不著急拖走老太太了,反而真的讓人去召見楚景刃和薑常平薑常安兩個孩子。
趁著楚景刃和兩個孩子還沒到養心殿,一眾安靜裏,老皇帝突然開口。
“你會醫術,治不好小九身上的毒?”
薑子清還在要不要跟老皇帝坦白孩子身世的猶豫裏,聞言一愣。
“回父皇的話,王爺身上毒性奇特……臣妾隻找到能給王爺暫緩毒性的法子。”
薑子清說的很保守。
她還不知道楚景刃會以什麼樣的麵貌來養心殿,萬一他還沒料到老皇帝察覺了她救活了五王,會一手醫術,仍舊以那個要死的樣子,薑子清這話就還有轉圜餘地。
老皇帝盯著薑子清,一雙眸子洞若觀火,好似能隨時隨地望進了人的心裏,倒也沒說什麼。
薑子清跪在地上也不敢說話。
她預料到老太太在被處置前會胡言亂語隨口亂咬,但沒想到老皇帝竟然也起了疑心。
不多時,楚景刃帶著兩個孩子進了養心殿。
薑常平和薑常安一見到薑子清,紛紛擁了上來,一左一右的撲在薑子清的身邊。
楚景刃跟在後麵,一身暗紋玄衣顯示著他的急匆匆,滿頭大汗,臉色雖然蒼白,但精神要比之前一次來宮裏的時候看起來好很多。
楚景刃給老皇帝行了禮,而後看向了薑子清。
薑子清握著兩個孩子的手,這模樣在眾人眼裏,就是一副和睦的一家四口模樣。
老皇帝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一家四口,開口問道:“小九近來身子如何了?”
楚景刃是什麼人,到了現在哪有不懂現如今該說什麼話的道理,微微垂頭,畢恭畢敬的說道:“回父皇的話,兒臣身子時好時壞,不過有子清在身邊調理,近來已經有些改善了。”
倒是跟薑子清說的情況大差不差。
要麼這就是事實,要麼就是兩人有著驚人的默契,要麼就是兩人早就想到過這一場麵,提前預演好了。
但以薑子清的表現,兩人明顯不是商量好的。
老皇帝指了指跪在一旁的老太太,又問楚景刃。
“老太太說,孩子不是你的,小九,你有什麼要說的?”
“孩子是不是本王自己的,還需要別人來說?”
楚景刃眼神冰涼,看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激靈,她實在不明白楚景刃為什麼要認下這兩個孩子,著急的說道:“這兩個孩子是薑子清在鄉下就有的!怎麼可能是九王殿下的?九王殿下怕不是因為要薑子清替你治療,所以跟她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吧?”
反正要死,老太太已經豁出去了!
她就賭著孩子不是九王楚景刃的這個點,希望老皇帝能因此體諒她的良苦用心,她要謀害了薑子清這個罪人也是情有可原,不說保下她的榮華富貴,至少能將功補過網開一麵……
老太太的算盤還沒打完,就聽見楚景刃陡然輕笑了一聲。
就當著老皇帝的麵,他輕輕的抓住了薑子清的手,像是安慰,又像是對在場所有人的一種證明:“本王第一次毒發時,神誌不清從邊地趕回京城,回來路上受傷被子清救下,互生了情愫,不過那時候本王毒性不穩,與子清互許了終身之後便又被毒性幹擾忘記了當時的事情,直到子清來尋本王。”
說著,楚景刃掃了一眼老太太,滿眼輕視。
“本王無需向你一個死人證明什麼。”
說著,他回過頭,對著老皇帝跪下磕頭,句句鏗鏘。
“若是父皇有疑,兒臣可以滴血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