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可能會很可笑。”她沒有說完,隻是把認真二字擺滿了臉。

“我已經百餘年未曾過問世俗了。妖靈舉進,真有那般可怕?”蘭羲捋了捋下巴,有些疑惑的問道。

“沒有智慧。”蘇靈玉雙眼有些迷離,似是憶起了往事,蘭羲卻是皺起了眉頭,正要開口,便聞聲道:“可他們會不要命的進攻,每一個個體的實力幾乎都碾壓同級別的對手,不管是刺入要害,切下頭顱,他們依舊會發了瘋一般進攻,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我從他們的瞳孔裏看到的,除了貪婪與欲望的妒火,一無所有。”

蘭羲有些不可置信,搖了搖頭,“不是親眼所見,我有些無法相信。”

蘇靈玉卻並不在乎,接著說道:“這隻是一個前置,不管你是否相信,倘若都是真的,僅憑這稀碎毫無團結的修仙者,後果如何,不必多言。”

蘭羲瞳孔微縮,“有點困難。”

“魔門中人不乏梟雄,識大局之人自有其中,蘭羲大師威名在望,隻得寄望大師推波助瀾,稍加辭措。”

說畢,蘇靈玉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請大師,顧忌一下蒼生吧!”

明眸無瑕,自是美玉。

“唉。”蘭羲深深歎了一口氣,頗有些無奈的說道:“魔門雖稱之為魔,卻不代表其心性有多差,人品有多劣。大多數的魔道中人,僅是為了心中自己所該守護的那某一樣事物而戰罷了。或殺身成仁,或報仇雪恨,或仗劍山河。天下英雄,哪一輩傳奇不出自魔門之手?觀其道門,除了自身千年的底蘊與傳承,似乎還沒見過哪個令人敬佩之人。”

“……”

“我不是在說道門的不好,隻是你可曾想過,為何會如此?”蘭羲的目光變得銳利無比,堪那一鋒刃。

他站起了身,向著桌邊靠攏,“道門宗人總是以正義與道傲貌然的形象出現於世人麵前,可真正能夠保持著心中道義的,又有幾何?道門,便真是如此清正嗎?

你且修行道法,不難明白。以你的聰慧,自然得以想到,甚至於,我很訝異,你能夠以如此清廉的道心登頂一宗之主,更何況其兩大天宗之一,隻得說,後生可畏,天賦淩人。

可惜,你的弱點,同樣很多。不如說是,渾身破綻!”

蘭羲猛地抽起一小刀,灰暗的光線下,饒是蘇靈玉這般強者都有些無以看清。

寒光化作一道流暢的曲線,直抵她的喉嚨,在那一刹那,蘇靈玉迸發出驚人的速度向後退去,避開了蘭羲的突襲。誰知蘭羲卻如水到渠成般直接收回小刀,沒有任何的反衝力延緩與遲疑,他輕拋小刀反握住刀柄,雙腿彎曲,在地上倏地一蹬,整個地板出現了如玻璃碎裂般的密密麻麻的裂紋,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向著蘇靈玉狠狠刺去。

蘇靈玉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晦澀的字句接連從口中吐出,化作四道劍影形成一劍陣,待著蘭羲進入範圍,形成一道罡風,吹的蘭羲倒飛而去,他單手撐地,一個後躍平緩落在地上,眼中散發著凶性。

狠狠一咬牙,蘇靈玉如今哪裏還不明白。

道義,在這些家夥手裏,早就敗光了。他們全然隻顧自己的利益,對著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家夥在暗中予以處理。自己真是太愚蠢了,若是換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哪敢這般做。此時蘭羲所表現出來的戰力,絕不弱於一個正常五階尋道者,要知道即便是她自己也隻是一個四階證道者啊!。

那源源不斷的靈氣強行加持在小刀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可,依舊說不通,自己與蘭羲無仇無恨,完全有著共同商議的餘地,為何會如此?

記憶裏,突然浮現出了他清理過的鞋子與沾滿泥土的褲腳。

憤怒的情緒湧上心頭,道門,非道。

爾虞我詐,虛與委蛇。那…他呢?

她忽然想起了那個自己最為仇恨的人。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轉瞬之間,蘭羲再次襲到了麵前。不是她太弱,而是她非常清楚,蘭羲隻是一個引子,更深層次的,便是那幕後與他達成交易的人。

他會如此放心於蘭羲?這種弱智一樣的行徑,鬼才會相信!

隻怕是自己再殺死了蘭羲後,外麵等著的,便是那個幕後之人了。可問題在於,他是誰?陳悲道嗎?另一天宗沉星閣的閣主陳悲道嗎?

小手緊握,指甲幾進要將掌心刺穿。

大廈將傾無人扶。

她忽地想起,那個少年,不顧一切的站在自己麵前,沒有一句話,沒有一個表情,隻有一把劍,和護著自己直至死亡的決心。

魔門宗人,冷血,殘酷。可對著自己心中所堅持所要守護的事物,是如此溫柔嗎?

她又有些開心,原來,自己一直在他心裏。

使勁拍了拍臉,她何嚐不是一天之驕子?不過三十風華走到這般田地。現在,她在思考,如何破局。

蘇靈玉抽出了一把三尺青鋒,那是他年輕時所一直用著的凡器。那雙美眸,布滿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