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球交彙,在另一顆星球上,新生借著神秘偉力令兩顆球體不斷接近。
蘇靈玉一襲黑發如瀑般傾瀉而下,她的臉上布滿了陰霾,不知為何,心裏有些空洞。她幻想過很多次殺死他的場麵,如今親手將劍刃刺入他的要害,卻並沒有想象中那般痛快。
她好像失去了什麼東西,空虛與落空的情愫衝進腦海,嗡嗡作響。
他太狠心了,太狠心了。仇恨充斥著自己的雙眼,她快要看不清了。那顆穩固的道心恍然間裂開一道紋路。
自己,真的痛快麼?
她緩緩站起了身,周遭無一人生還,四個支柱上盤旋著金色的龍紋,回首看去,那是一把沒有任何裝飾點綴的龍椅。抬起浸滿血液的白鞋,向著李祁靈的屍骸走去。他一如往日,沒有表情,總是很容易就會接受自己的處境。她忽然很想再看一次,那陰柔的麵龐上,浮起一抹笑意,偷著自己不注意時才會露出的笑意。
自己其實很在意他,在意李祁靈。待人以善,是自己的處事之道。可……
憑什麼,口口聲聲告訴我的,以劍為盾,持劍鎮山河,到了這般地步,卻是這樣一個結局?
蘇靈玉死死盯著他反手握著的劍刃,轟的一聲,腦袋嗡嗡作響,所有的沉重如潮水般退去。
她突然笑了起來,很輕,動人心弦。隻是,眼睛為何有些幹澀呢?像是一片龜裂幹燥了數日的大地猛地舀起一勺洪水灌下。
呼吸是沉重的音節,一擊接著一擊,摧毀著她所有的心防。
她一直都很脆弱,卻不得不要強。她多麼想揪著李祁靈的衣領,大聲逼問緣由。她多想像個白癡一樣看著另一個白癡一整天揮劍。
“叮鈴——”血劍落下,摔在大殿金燦燦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沒了,一切都沒了。
若是你能狠下心去,便不會死。可你沒有。蘇靈玉就這般癱坐在地上,有些想哭,轉念一想,如今的自己是號召天下的大人物,不能哭,不能哭。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快要湧出的淚珠,站了起來。
人間危亡,內亂平定,應當放眼世界,拯救黎明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她的步履似乎變輕了,快要走出大殿時,回眸一望,隱約間,好像看見了那個青衣少年,嘴角揶揄著一抹笑意。
他揚了揚唇,似乎說了什麼。
蘇靈玉轉身離去。那把血劍卻是留在了那,神劍有靈,悲咽嘶鳴。
……
“仙靈劍宮第七任宮主蘇靈玉求見蘭羲大師!”
山上雲霧繚繞,腳踩白雲,身後山下是一處輝煌的宮殿,世俗之氣極為嚴重。眼前一片卻是樸素出塵,在白霧的半遮半掩下隻餘留下一座小木屋,旁側青草彎腰,露珠欲墜。
那木屋發出老舊的“吱呀”聲,那門縫猶如一道溝壑,黑暗,不見天日,模糊不清中透出一隻眼睛,深邃而又可怖。
“所求何事?”他的目光間充斥著警惕。
蘇靈玉稍稍放低了姿態,拱手躬身,“天地將亂,妖靈肆虐,正為此事而來。”
正如世俗所說那般,蘭羲大師聰明絕頂,行事極為小心,整個人卻頗有些勢利,眼中所能看的,除了利益,絕無其他。
他眯了眯眼,蘇靈玉看了,從儲物囊中取出一藍色花朵,如白玉般晶瑩剔透,散發著聖潔的白光。
聽聞蘭羲年老遲暮,壽命將近,此靈花又喚名骨靈冷,生長在天地間生氣與死氣交錯之地,通過靈力引導,可至人於死地,同樣能續人以百歲。
並沒有如蘇靈玉所冀望那般,蘭羲沒有表露出一絲急切與渴求。
他頓了頓,似乎在猶豫著。
“我想知道,我需要付出的代價。”
那聲音富有磁性,帶著絲絲蒼涼與荒廢。
蘇靈玉柳眉微皺,“靈玉不善學術,如今末日逼近,作為天宗宗主,怎可因禍而避,蘭羲大師盛名已久,願虛心請教,求一明路。”
蘭羲拉開了木門,映入眼簾的是琳琅滿目的儀器,上麵用著符印存滿了各式各樣的天材地寶。那些符印散發著淡黃色的光暈,形成一道天然禁製。
他冷冷瞥了蘇靈玉一眼,“進來吧。”
惡臭席卷而來,像是腐爛的屍體,一旁的臥榻上滿是灰塵,被子褶皺不堪,蘭羲佝僂著身軀,眼窩整個陷了進去,青筋爬滿了手背,褲腳沾上了些許褐色的泥土,隻有那雙黑色布鞋似乎被特意清理過,相較於其他要幹淨的多。
蘇靈玉盯著看了一會,在蘭羲轉過頭來時收回了目光。
燭光隻能照亮他的臉,其餘的地方皆被黑暗吞噬。
“你且問,力所能及定當竭盡全力。”
蘇靈玉輕捏下唇,作出一副思索的模樣,轉而似是想通了什麼,直視他的眼睛,“正魔兩道,自古以來便有著切骨之仇,誓不兩立。若不是如今大廈將倒,我恐怕也不會就此輕易放下以往的恩怨。”腦海裏,是自己跪倒在血泊裏,周遭的同門師兄皆被殺害,恨意入髓,刻骨銘心。
“你想讓魔門與道門同仇敵愾?”蘭羲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