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夢裏，葛鍾良都在想，那句話到底是罕穹真的說出來的，還是說，因為葛鍾良太緊張了，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但是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的時候，罕穹就叫醒了葛鍾良，他這才發現四兒和二嶺東已經在外麵等候了很久。
“大雪人呢？”
罕穹問了一聲，二嶺東指著水中仙的房間，“還在睡著，看著沒什麼問題，但是已經連著好幾天了，沒事兒的時候就在睡覺，隻有晚上他們來吃飯的時候才會醒。我把他留在這兒了，應該沒事兒。”
罕穹沒吭聲，看了一眼，戎兒達吉也已經準備好了。
可以說，他們已經整裝待發，唯獨……
牆邊的一個視線一直盯著他們這邊，搞得葛鍾良有點兒渾身不自在，回頭看了一眼，就發現是水中仙一直盯著他們。
他沒有作聲，就隻是那樣靜靜地看著葛鍾良他們，不過這個眼神兒還是讓葛鍾良感覺很不舒服，讓他想到小時候，在獵人家那段時間，有時候獵人帶他去其他村民家裏吃飯，別人家的孩子們都聚在一起玩兒，葛鍾良就隻能靜靜地看著他們。
所以他對這種眼神相當感同身受，更覺得水中仙值得同情。
罕穹看了一眼水中仙，但是沒有說話，反而是看向了葛鍾良。
“今天的事情，你來指揮。”
葛鍾良愣了。
雖說這事情也不是不能解釋——畢竟隻有葛鍾良看到過之前發生的情形，掌握的線索比較多，罕穹說要讓他來帶隊，的確是情理之中。
但是這是葛鍾良啊，他天生就比別人多長了許多心眼兒。
葛鍾良一下想到了昨天晚上那句話，眼下萬分確定，那句話的確是從罕穹口中說出來的，他是真真切切地聽到了。
一時間，這句話在葛鍾良耳中就出現了一絲意味深長。
有點兒像幸災樂禍，又有點兒懲戒的味道——
既然你不願意和盤托出，那麼就由你來排兵布陣，同樣的，成敗與否，也由你來負責。
葛鍾良可以肯定，罕穹是故意的。
但是話說到這兒了，葛鍾良被架在這兒進退不得，又不好在這時候改口說什麼。
緊跟著，罕穹對著葛鍾良一揚下巴，指了一下不遠處的水中仙，那意思，他的何去何從，聽你安排。
葛鍾良咽了口唾沫。
“那就，一起去吧。”
在這一刻，葛鍾良打的算盤是，反正如果他不說，罕穹他們就不會知道還有要殺了水中仙祭旗這麼個步驟，那水中仙就還是安全的，另外一方麵，帶上水中仙，說不定他能幫上什麼忙。
總之，不該把他扔在這兒，這是葛鍾良的直覺在他心底給出的聲音。
四兒的裝備準備得不少，兩個防水包，結結實實裝滿了，能看到裏麵的凸起，葛鍾良懷疑有可能是槍？反正是些硬菜，聽葛鍾良下了決定，四兒也不客氣，一個背包直接甩給了水中仙。
“來吧，小哥，幫忙分攤分攤。”
那背包送到水中仙後背上的時候，葛鍾良感覺水中仙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往下沉了幾分，看樣子的確是有些吃勁兒不小。
說好了輪換背包，第一輪就是水中仙和四兒，一行人這就浩浩蕩蕩往山上去。
到山頂上的時候，天還沒亮。
二嶺東掏出幹糧，幾個人分著吃了，葛鍾良就一直盯著天邊。
朝陽染紅了山和天空的分界線，將一切模糊成了一體，在這一刻葛鍾良突然有種非常虛幻的感覺，他不知道這個地方和外麵世界的分界點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