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生子，是他們認為家裏隻有這一個兒子，女兒遲早是外嫁出去成別家人的媳婦老婆，姐姐妹妹當然不算了。
梁淺沉默一瞬，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沒說什麼，認命地掃完這邊就去清理耀祖的房間了。
屋子裏一片雜亂，被子隨意拖在地上，敞開的零食口有幾片薯片搖搖欲墜，底下的那幾片早就被踩成碎渣，一看就是沒人管。還有到處亂扔的臭襪子和衣服...
這些都是媽媽一直以來做的事。
梁淺有時候會不理解，為什麼她和媽媽說過這些是不對的，告訴她十五六歲的男孩也可以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她就不用這麼累，但媽媽說：
“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做的，你少聽外麵那些烏七八糟，以後嫁過去，隻有賢妻良母才會被男人敬重。”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梁淺沒什麼好說的，隻好默默堅定了要逃出去的心。
生不由自己選擇，死總可以，但她站在天台的欄杆外往下看，總有一種眩暈，然後內心深處的東西就會掙紮著湧出來。
憑什麼就我一個人要這樣？憑什麼就是我要死？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於是少女又縮了回去，她開始計劃能夠逃離這裏控製的一切，媽媽很慘，但是自己願意，梁淺也沒有辦法。還有一年...
她麻木地把屋子收拾好，垃圾簍裏全是丟棄的紙團，空氣汙濁。
“那條**怎麼還沒來？”梁耀祖不滿的聲音破開房門的阻礙，“她還不去做飯？”
“她在收拾你的屋子，媽去給你削點水果，別急啊，今天來的是你最喜歡的大蝦...”媽媽溫柔的聲音安慰著耀祖，對兒子的汙言穢語視而不見。
梁父重重把手裏的報紙摔在桌麵上：“看你養的好女兒，連做飯都推三阻四，要不是在家裏，外麵還這樣有哪個男的肯要她？”
“招娣，快點出來做飯！”梁母尖利的嗓音從正廳傳來，梁淺快速把髒衣服丟進旁邊的簍子，低低應了一聲，轉身洗碗。
她的確覺得梁家被瞧不起也是應得的，即使這個地方重男輕女，也不會有“上等人”沒苦硬吃，不請保姆非要折磨自己的妻女。
往內嫌棄自己的妻子因常年勞作而皮膚粗糙臉色蠟黃，往外嫌棄她不能夠帶來助力。
魚鱗刮得整塊地方都是血腥味，她沉默地聽著客廳傳來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歡聲笑語，手中的冷水把腥氣衝走。
粱耀祖擺弄著他的遊戲機，這會兒才買不久，正是新鮮的時候，梁母在一邊端著果盤，用簽子插一塊喂他。
梁父又點了根煙，他是向來不在兒子麵前說那些話的。
還有一年，忍忍。
她一個小時內把四菜一湯做好，耀祖說了一句她拖拉，另外兩人的炮彈就跟著轟了過來。
梁淺裝作沒聽見，不過就是一些咒罵，不值得放在心上。
她隻夾了幾筷茄子，媽媽就把她的那幾塊茄子上少得可憐的肉沫全扒拉到弟弟的碗裏：“你是女孩子，弟弟是男孩要多吃點才長得高，少吃點，這樣才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