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自成的大軍勢如破竹的向京師出發時,被李自成冊封為晉王的楊靖也率領五萬大軍攻向大同。
大同總兵薑壤、巡府衛景瑗、代王在破寇軍剛剛出動時就已經探知了情況。其實,當破寇軍攻下朔州,他們就做好了破寇軍進軍大同的準備。但破寇軍不知怎麼回事,就是一直不動,直到現在破寇軍才突然才出動。對他們來說,一直停留在二百裏外的破寇軍就像脖子上懸著的鋼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落下來。這種隨時麵臨死亡的壓力讓人人都喘不過氣,有時候他們甚至盼望著破寇軍能夠早日出動,自己是死是活也好有個決斷,不至於一直提心掉膽,沒個安穩。
大同城裏的普通老百姓其實和他們一樣,也在一直盼望著破寇軍的到來。一來,老百姓聽南邊來的商人說破寇軍的地界是如何如何的繁華,都盼望著破寇軍來大同殺貪官,分田地,解救他們。二來,大同由於離破寇軍太近,官兵為了防備破寇軍,每天開城門的時間隻有兩個時辰,這使得不論是進城的還是出城的老百姓都很是不方便。於是,所有的老百姓都想早日有個決斷,不論是官軍勝利還是破寇軍勝利,也比現在這樣麻煩的好。
但現在破寇軍真的出動了,所有的人又忽然覺得其實還是平平安安的好,雖然有壓力,但總比死的好啊。普通老百姓更是憂心忡忡,生怕自己遭到無妄之災。聰明的幾個月前已經帶著金銀細軟出城躲避去了,一些心存僥幸的還留在城裏。他們倒不是真的不想走,而是現在已經走不了了。自從破寇軍要攻過來的消息傳出後,大同城門緊閉,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更別說是人。既然走不了,一些經驗豐富的居民又另想他法。金銀珠寶全部埋在地裏,女人們則整天擦著鍋黑。
於是原來熱熱鬧鬧的大同城就出現了這樣一種情況:大街上冷冷清清的,偶爾會突然從街旁的居民家裏跑出一個男人提著籃子將新挖出來的泥土匆匆倒在街角,然後又匆匆跑回家,鎖上門。或者,偶爾會急急忙忙閃過一個窈窕的女子,但臉上、脖子上都是黑黑的鍋黑,不要說陌生人看不清楚,就是熟人見了,甚至是丈夫見了也得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打量幾眼才能認出來:他娘的,原來這是我老婆。這也怪不得老百姓大驚小怪,怪就怪這個時代的軍人太過恐怖,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比土匪還要土匪。雖然去過南邊的人都說破寇軍乃仁義之師、愛民如子,但誰都沒有親眼見過,不小心一點兒怎麼能行。如果破寇軍並不是像聽說的那樣愛民如子的話,金銀被搶了雖然心疼但還不揪心,還能忍受,可是若老婆被搶了,那就糟糕透頂。
說起怕死,最怕死可不是小老百姓,而是大同總兵薑壤。薑壤別看五大三粗,殺人如麻,但對死可是怕的驚天動地。上次和破寇軍打得那一仗,雖然自己並沒有親自參與,但破寇軍那種勢若猛虎的進攻勢態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一聽說破寇軍要來了,雖然現在僅僅是集結兵馬,還在二百裏開外,但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舒舒服服的睡覺了,生怕一覺睡醒,偌大的一個大好頭顱就不見了。
他思來想去,覺得不論自己如何努力,也不可能守住大同,那樣隻能白白送死。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放棄大同,趕快逃命。但他一想到崇禎那刻薄寡恩的性格就脊背發涼,自己這一逃,逃過了破寇軍的毒手卻也逃不過崇禎的毒手。可是要留在這裏送死,薑壤又不甘心,他還想建功立業,青史留名呢,這樣一死多可惜。
薑壤忽然眉頭一楊,現在這個時候,自己的唯一的出路好像就隻有投降了,聽說破寇軍對投降的降臨待遇都不錯,自己身為一個總兵,破寇軍總會給自己一個大官當當吧。想到這裏,薑壤又暗暗歎了一口大氣,如果來攻的要是大順的軍隊就好了,現在李自成北征,天下似乎唾手可得,自己要是投到他的麾下,怎麼也能弄一個開國將領當一當。可惜這次來的卻是破寇軍。破寇軍現在雖然名義上受李自成調遣,但傻子都可以看得出來,兩方是麵和心不和,更何況破寇軍和李自成合作之前,雙方還剛剛打了一場的大仗。李自成要是當了皇帝,豈會容下破寇軍這樣一個形同獨立的存在?說不定李自成一得天下,第一個要消滅的就是破寇軍,到那時候自己又何去何從?難道陪著破寇軍送死?唉,不管了,現在先聯絡破寇軍投降再說,至於以後破寇軍和大順軍的事,大不了自己再投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