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嵩在屋裏慢慢走了幾步,突然轉過臉,對章子廉皮笑肉不笑地說:“本相爺今天要吃一種特殊的包子,包子裏不能有餡,但卻要有空隙,和除了餡的包子一樣;另外,還要有香味,不能和饅頭一樣。怎麼樣?我這要求不高吧?”
章子廉一聽就知道嚴嵩在找茬,但沒有辦法,隻好答應說:“請相爺在此稍等,我下去準備一下。”
章子廉趕緊來到“楊記”包子鋪,把嚴嵩的話給掌櫃的一說,問能不能做這樣的包子。掌櫃的回答得很幹脆:“不會。我們‘楊記’包子傳了十八代了,沒聽說過沒有餡的也叫包子。新鮮!”
從“楊記”包子鋪出來,章子廉又去了幾家包子鋪,人家都拿異樣的眼光看他,以為他腦子出了毛病。但一聽說是嚴嵩讓做的,才覺出事關重大。嚴嵩的跋扈和殘忍是出了名的,今天如果不把“無餡包”獻上,章子廉丟官是小,鬧不好性命堪憂啊!章子廉是一個好官,清正廉潔,如果因此丟了性命,豈不可惜?於是,幾個包子鋪的掌櫃擯棄成見,湊到一起研究對策。有人說,把餡調好,隻取汁水,凍成冰塊,再包進包子,熟了後不就沒餡了?但隨即又被眾人推翻了,因為這樣做,包子是沒餡了,但冰塊一熱就溶化,包子也不成形啊?再說了,即使形狀湊合著能看,但掰開了,汁水灑一地,嚴嵩還是不會答應的。
一晃一個時辰過去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想一個辦法,又推翻,推翻了再想,就是沒有一個完美的辦法。章子廉說:“算了,我看別難為大家了,我回去就說這樣的包子根本不能包,大不了丟了身家性命!”
這時,一直坐在旁邊吃飯的一個道士走了過來,說:“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蒸出‘無餡包’來。”大家趕緊問是啥法,道士笑笑說:“此乃祖傳秘方,本想帶到棺材裏去的,但看得出章子廉是個好官,好官就要有好報,貧道就露上一手。”說完,又對章子廉拱手一禮道:“大人且回府告知嚴相爺,說大廚已經去取特殊的蔬菜了,需要大約兩個時辰,讓相爺先吃點別的墊墊,兩個時辰後,一定奉上‘無餡包’。”章子廉說:“道長,此事關係身家性命,可萬萬開不得玩笑。”道士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如果沒這個把握,貧道也不會出頭的。大人且回府等好消息吧。”說完,一抖拂塵,揚長而去。
章子廉隻好回到府裏,按道士的話說了一遍。嚴嵩點點頭,麵上說好,心裏卻說:“我就等兩個時辰,看你到時拿不出我滿意的包子,我怎麼收拾你!”章子廉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吩咐先上酒菜,讓嚴嵩喝著酒等“無餡包”。
酒菜很快上齊,嚴嵩一邊和章子廉東一耙子西一鐵鍁地閑侃,一邊暗自數著時間。章子廉此時倒也靜下心來了。他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豁上了。
這邊,嚴嵩和章子廉在暗暗較勁,那邊,幾個準備包包子的大師傅也坐不住了。道士雖然說的言辭決絕,但是不是蒙人誰也說不準。眼看一個時辰過去了,出去找蔬菜的道士連影子都沒有。
“我們不是被那個臭道士涮了吧?”一個肥頭大耳的師傅生氣地說,“我們大師傅都不會,他會?騙小孩子吧?”眾人連聲附和,都說今天章大人凶多吉少。
正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大罵道士的時候,有人一指街口,說:“看,那個道士回來了!”果然,道士背著一個布包,大汗淋漓地走了過來。
“怎麼?怕我不回來了?”道士看看眾人,“隻留一個大師傅,閑雜人等都退得遠遠的,我這祖傳秘方可不能讓你們學去。”
“那你不自己做,還要一個大師傅?”
“我自己做?我隻配料,粗活還是你們的人做。”說著,一指那個肥頭大耳的師傅,“就你了,進來!”胖師傅隻好跟著道士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