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他喊道。
棕發男人把那缸水放在地上,看著眼前的兒子,失望地搖搖頭:“真沒想到,你母親對你的一片好意,竟被你糟蹋成現在這種局麵!”
“爸爸,你能幫幫我嗎?”
“事到如今,我還能怎麼幫你?”
“可是爸爸,我們長得那麼像……”
“……”
“爸爸,你可不可以……替我頂罪呢?”
“警察馬上就要敲門了,他們看到家裏有兩個人——你以為他們沒有判斷力的嗎?你以為他們推斷不出誰是真正的罪犯嗎?”
“我可以藏起來。等他們把你抓走了,我再逃出去。媽媽為我準備好了別墅,我可以去那裏生活。”
“你要怎麼生活?你告訴我,離開了你媽媽的那些罐頭,你憑什麼過活?”
“我……可以找份工作。”
“你要是能去工作,你早就去工作了。你危害社會,你殺人,你以為你想改就能改得了嗎?”
“我當然能改,再說,媽媽那幢別墅,少說也能賣個好幾百萬吧,如果我省吃儉用——”
“你會嗎?你媽媽留給你的那些罐頭,是希望在你完全自立前吃上一兩年的,可是你呢,你吃一半扔一半,不到半年就全給你浪費光了。還有我和你媽媽辛辛苦苦攢下的錢,你也是隨便一花就花光了!”
“咚咚咚”,警察開始敲門,“我們是市公安局的,快開門!”
“總之,爸爸,你先替我頂罪吧。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爸爸,你覺得我藏在哪裏比較好?”
敲門聲越來越響。
“我看,隻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你藏身。”
“爸爸,是哪裏?你快說啊!”
他的父親端起地上的那一大缸水,從頭到尾把他澆了個遍。
“爸爸,你這是幹什麼?這是什麼水?怎麼那麼鹹?”
“這是爸爸的淚水。通兒,這些年來,爸爸在罐子裏,雖然不能動也不能言語,卻眼睜睜地看著你一步步地墮落。爸爸天天以淚洗麵,為你的不爭氣感到傷心,為你媽媽枉費的愛感到不值,也為爸爸無法在你身邊教導你而感到痛心疾首。”
“那你為什麼要用你的淚水澆我?”看著父親越來越高大的身影,他困惑地問道。
“為了把你裝進罐子!”看著漸漸變小的兒子,父親說道,“當年爸爸做下錯事,你的媽媽整日以淚洗麵,勸我迷途知返,可是我沒有聽她的。就在我下定決心離開這個家,離開你們母子的那天,你的媽媽,把她流下的淚澆在了我的身上,於是,我便成了罐頭中的木頭人。你的母親對我說,將來,隻有骨血至親的血才可以拯救我,讓我重回人間……”
“那麼爸爸,將來誰來拯救我,如今我隻剩下你一個骨血至親了啊!如果你被警察帶走了——”話音未落,他已經變成了指甲蓋大小的木頭小人。
他的父親把他裝進罐頭,然後又用缸裏僅剩的幾滴淚水把他殺人用的刀、捆人用的繩、血衣和血鞋變小,扔進罐頭,封好。然後他去開門。
很快,警察便把這個留著黃棕色蜷發的男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