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難安(1 / 2)

長安午夜,雖不及塞外風雪猛烈,也因一場初雪,冷了許多。

入夜後,長安街靜默了,人們紛紛躲在家中圍爐取暖。

此時正是大年初七,家家戶戶還未摘下大紅燈籠。初雪剛落,一地銀白,隨風晃動的紅燈籠映在雪地上,為冷寂的夜路添了幾分暖色。

新晉捕快柳旭衛,一腔熱血不懼寒冷,寒風中也身姿挺拔地巡視長安街。

近日深夜,有不明來曆的家夥們潛入了長安城,他們帶著很強的殺氣,神出鬼沒,必定不是正經人。

府衙裏也說要加強巡邏,柳旭衛無親無故,無家可歸,大過年的巡視工作就落到他身上了。

風卷落葉滿天飛,柳旭衛抬手一擋,恍惚間瞧見一黑衣人急速閃進小巷。

鬼鬼祟祟,非奸即盜!

柳旭衛怕打草驚蛇,躍上圍牆,靜觀小巷,隻見黑衣人將懷中物放在角落,即刻以非凡的輕功躍上屋頂,三兩步就飛遠了。

“嘖,跑的真快!”柳旭衛悔不該在牆上蹲等,錯過逮住黑衣人的機會。

柳旭衛輕功了得,縱身往下,如輕盈的羽毛飄落,卻被小巷角落的一團東西絆倒了。

正正是帥不過三秒,柳旭衛氣呼呼地往那團東西踢了一下,發現竟然是一名四歲左右的孩子。

男孩長相清秀俊俏,眉眼滿是惶恐,臉上的表情也是茫然恐慌的。

柳旭衛靠近一些,想伸手去碰觸他,便發現男孩身上的斑斑血跡,都還是新鮮的血液呢。

然而,這些血液並不屬於男孩,柳旭衛似乎能夠預感到不久之前發生在這名男孩以及舍命護他的人身上的事情。

男孩臉色和嘴唇都是蒼白無色的,柳旭衛剛一碰他,他身上最後的力氣瞬間流逝一般,全身無力地暈闕過去。

柳旭衛將其抱起,他竟然有一股奇特的香氣飄散出來。

柳旭衛不禁好奇地又湊上去,在男孩身上嗅了嗅,果然是一股說不清氣味的奇香,多嗅了幾下,就像一口悶喝下烈酒,竟然有些頭暈目眩起來。

柳旭衛使勁搖了搖頭,讓凜冽的風吹散這股勾人魂似的異香。混著血液的腥甜,香味十分奇特,是從未聞過的,像是西域的香料。

“你大概是個苦命的孩子,才會撞上我這樣的人。也罷,就當我柳某撿了個便宜。小子,從今往後,你就是柳旭衛的兒子。今日恰是初七,就叫你七風吧!”

明明昏睡過去的孩子,一聽到柳旭衛的聲音,似乎放鬆了身體,四肢軟綿綿搭在柳旭衛身上,小腦袋還下意識地往柳旭衛懷裏蹭去。

柳旭衛不禁感慨:真是個漂亮的孩子,他日長大成人,向外人說是我的孩子,怕是沒人會信。

柳旭衛抱著男孩,起身要走,隻聽腳下傳來異物落地的聲響。

借著巷口人家門前的紅燈籠一看,是一塊形狀奇特的血玉,從男孩衣領裏麵滑落出來,應當是信物。

這塊血玉也散發著奇異的香味,怕是和這孩子的身世有莫大聯係呢。

柳旭衛這麼猜測著,便將血玉小心揣在懷裏,抬起手臂為懷中男孩擋著風雪,急匆匆趕回府衙。

長安夜深,燈籠搖曳,燭光透過紗窗照出人影,歌女低聲吟唱悲戚的樂曲滲入冰寒雪夜,與大年喜慶氣氛違和,更顯悲涼無奈。

幾名黑衣人快馬加鞭,潛入長安城寂靜的午夜,殘留一路奇異香氣。

雪鋪了一層又一層,香凝雪中,隨風悄悄飄散。

雪融了一層又一層,春日的香氣,掩蓋了腥風血雨的氣息。

“南哥哥,快看,樹上的花蕾綻放了,是不是春天來了?”一臉稚氣的洛纖蹦蹦跳跳,像隻歡樂的小雀。

尹南心不在焉,心裏還在想著昨夜的事情。

父親將他送到洛府,還是大雪傾城的時候,如今白雪融盡,被壓抑一冬的新芽紛紛冒頭。

昨夜,尹南心裏著急,冒失地找洛明揚打聽尹家軍戰況和歸期,在門外聽到有低聲交談,隻當洛明揚有客夜訪。

洛明揚富可敵國,即便手中無權,有錢卻能使權貴給他行方便辦好事,誰有難處,都愛找他密談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