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初雪悄然落在宮外麒麟身上,屋內生起炭爐,妝容豔麗的貴妃望著爐火,柳眉蹙起,又望向窗外,心中焦慮。
“貴妃,時候不早,歇著吧?”
“今夜,怕是睡不好呢。”
嬤嬤退到一側,吩咐宮女去熬煮紅糖薑湯。
貴妃眼中的焦灼,仿佛要燃燒那紛揚落下的雪花,她和一雙兒女的命運,就看今夜能否事成!
看不見出口的深宮,人人機關算盡,棋錯一步,滿盤皆輸。
15年前,異域正是寒冬,風雪交加,製香師一族圍聚著篝火,為王的一對龍鳳胎慶生。
剛滿四周歲的兄妹眨巴著小鹿一般的大眼睛,笑盈盈,動了動小鼻子,齊聲道:“好香,今天篷子裏燃的是‘雪裏藏梅’!”
“那你二人說說,雪裏藏梅都有些什麼?”長老一時興起,喝了口酥油茶,便想考考這兩個娃娃。
小王子認真沉思,眼珠子定定望著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數,小公主亟不可待地盤點起來,亂喊一通:“沉香!棧香!麝香!還有還有還有——”
小公主急了,小王子輕輕笑道:“檀香、藿香、零陵香與龍腦香,一樣不能少,才能製成‘暗香自雪中來,梅花自開香雪來’的雪裏藏梅效果。”
“瞧瞧,我們的小公主小殿下,天生的製香師。”長老笑得樂開花。
這對孩子生得清秀俊朗,一族中最年長的老人都說他們是天星下凡,他日定能讓製香師一族走的更遠。
篷子外頭,歌謠起,香料熏,羊肉燉在鍋裏羊腿架在火上,香飄四溢。
放羊歌、鼓樂牛角舞,年輕人們歌舞歡慶,孩童們歡樂打雪仗。
大人們用特殊的香料烤著羊腿和牛肉,刺激大家的食欲,孩子們時不時跑過來流著口水問“好了嗎好了沒”;老年人們捧著熱氣騰騰的奶茶、酥油茶品嚐。
重重壓在枝條上的積雪,突然紛紛落下,樹枝微微震動,大地也在顫抖,一陣黑色的颶風吹襲而過,卷起滿地白雪,揚起漫天紛紛揚揚。
殺氣便融入到了純白的雪中,這群黑衣人也借著風雪的掩護,闖入那片被火焰和香氣映照、環繞的領地。
衣著靚麗的女舞者,隨著鼓點起舞,眾人喝彩聲淹沒了馬匹靠近的聲音,橘黃色的火焰照在那名黑衣人身上,將他手中鋒利的劍映照出明晃晃的白光,刀起刀落,仿佛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女舞者身首異處。
鮮紅的血液星星點點灑落在雪地上,掉落在雪地上的屍體底下迅速漫開大片血紅,宛如白雪之上綻放出來的彼岸花。
地獄來訪的死神——這群黑衣殺手齊齊來到了正在歡慶的製香師一族麵前,毫無征兆,他們當中的許多人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就和那名女舞者一樣,人頭落地。
數十把刀劍都染滿了鮮紅的血液,方才歡聲笑語、玩鬧打耍、擊鼓吹奏、起舞歡歌的製香師一族沉入了死寂的死亡深淵。
孩童一頭栽進雪地,殷紅浸染雪地;奶茶灑在雪上,熱氣和冷氣相融;散發香味的烤羊腿和牛肉漸漸焦黑;一切的美好,被瞬間撕裂,被殘酷地破壞。
藏匿於篷子裏的幾雙眼睛,隨著火光躍入他們眼中的,全是殘忍無情的絕殺和死亡的絕望。
漆黑的篷子裏有東西輕輕顫動——
兩名黑衣人對上眼色,各執刀劍衝入燭火搖曳的兩頂帳篷中。
他們殺戮,如屠宰牛羊,不假思索,刀起劍落,轉眼間,歌舞升平的製香師一族領地陷入死寂。
焰火被血色燃的更加暗紅,搖曳映照在滿地屍體上,這是地獄才有的景象。
黑衣人握緊手中刀刃,狠狠往雪人身上劃去,殷紅鮮血便灑在雪白之上,恰恰劈斷了剛堆砌起來的雪人頭部。
眼部有刀疤的黑衣男人,目光狡黠,四下掃視,冰冷地判斷道:“一共有幾個孩子?堆了三個雪人,地上還有未來得及融化的雪球,數量不少,必定是剛堆完雪人打了場雪仗,孩童的數量不會少。”
周邊幾名黑衣人對視無語,他們彼此陌生,隻為這一場殺戮與掠奪,被召集、訓練為一體。
老板指明刀疤男人為首領,所有決策時刻都聽從他的命令。
對於刀疤男方才的推斷,他們也不明所以,是要讓他們重新搜捕製香師一族的孩童?還是就隨口這麼一說。
孩童對他們是最沒有威脅力的存在,尋得所要的東西就早點撤退,才是萬全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