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這話,又有意思將凶手朝晚春身上引了。紅琉低頭瞧著那帕子,被燒焦的花紋像是自己所用的牡丹花,又像是荊棘花,讓人辨認不出。她咬著下唇,抬頭撞進管家意味深長的眸子裏,喃喃道:“妾身知錯,妾身不該聽了外人的慫恿,想對自個的姐妹下手。還請殿下責罰,還請殿下責罰啊!”
晚春卻是個聰慧機靈的,連聲冷笑道:“管家這話是什麼意思,聯合外人謀害殿下?這外人,管家可不是指的我罷?我還是那句話,讓紅琉說說,我吩咐了她什麼話,連著說上三遍,若是能一個字不差,那我就認了這啞巴虧!不然,管家可得管好自個的嘴巴,別胡亂說話了。”
管家微微一笑,哎喲了一聲道:“姑姑,這我可怎麼敢啊。姑姑是伺候過皇上的人,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皇上都不敢動姑姑,我這平民百姓更是不敢誣陷姑姑了。我也隻是奉命行事,一切皆聽殿下做主。”
容安早已將火折子扔到了一旁,目光幽深地望向晚春,一雙眸子深不可測,讓晚春感覺到了幾分忐忑。此刻秦舒也有些急,她性子軟弱,好不容易有個宮裏來的強勢姑姑,能幫她趕走府裏的幾位妾室,她怎麼舍得讓機會溜走。
雖然她也知道,晚春必定會收集安府的情報,去鼎告給景上華,可她如今還需要晚春替她趕走三位妾室。等三位妾室沒了,她自然會想個法子,讓晚春死無對證。
“殿下——”秦舒勉強一笑,依舊是怯弱靦腆的模樣,“時辰太晚了,妾身的肚子倒有些不舒服呢,不如先將紅琉關押回去,明日再決定罷。此時夜深,冄大人必定也休息了,等明日冄大人也在,倒是可以幫殿下出謀劃策呀。”
秦舒年紀小,又沒怎麼見過世麵,聽聞冄曰和容安冷言冷語互相嘲諷過,就真以為兩人性子不合,發生衝突了,壓根想不到這冄曰冄大人,其實也是容安和如意的人。容安輕輕挑了挑眉,漫不經心道:“也是,你懷著身孕,還是早日歇息。我也累了,來人啊,將紅琉押回柴房去。至於晚春——”
他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冷淡道:“父皇對我一向關懷照顧,我十分感動。晚春姑姑是父皇親自指定的宮女兒,若不是心腸太過狠毒,想必是不會害我的。姑姑回房歇息罷,明日等冄曰處理完事情,本王會與他一起商量調查,解決此事的。”
晚春作為景上華的心腹,還是暫且穩住比較好。月光依舊璀璨,沒有染上一絲汙塵。紅琉“殺死”了一個守門的侍衛,待管家將她押回去後,卻像是不甚在意一般,將那死掉的侍衛拉了回去,依舊是隻派了一個侍衛守著。
待到了第二日,日光初初閃現,侍衛打了個哈欠,透過柴房的門縫朝裏望去,卻隻瞧到黑黢黢的柴房深處側躺著一個女人,地上似乎蔓延著大片大片的血跡。
侍衛唬的一跳,連忙去鼎告管家。待管家帶人匆匆趕來時,紅琉的身子早已涼透了,而一旁則留著一封血書。
管家不敢耽擱時間,派了幾個人將柴房守著,忙不迭地將此事鼎告給了容安,還將那血書拿給了容安瞧。
那是一張破舊的宣紙,深紅的血液滲透進了紙裏,更是讓人驚心動魄。裏麵寫著“殿下大恩大德,妾身羞愧難當,無以為報,隻能以死謝罪。晚春,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後麵的一句話,血跡更是鮮豔耀眼,似乎飽含著無盡的恨意和不甘。容安臉色不變,輕輕歎了口氣,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紅琉伺候了我這麼寫日子,我總是有些不舍。罷了罷了,將她好好安葬罷。”
“殿下仁德。”管家擦了擦額頭的汗,應了聲是。見殿外似乎有人影閃過,忙湊近了容安的耳邊,輕聲道:“殿下,如今還有一個紫宸尚未解決掉,您看——”
“讓冄曰卻做罷。”容安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奢華精致的寢宮,眼神落在一旁的琉璃薄紗帳上,忽的皺了皺眉,“總得讓冄大人立立功才是。”
管家應了聲,拿著那封血書,恭敬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