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四節 再下太室(3 / 3)

寒雲縹緲,雄偉高拱的峻極峰頂,一位眉毛左灰右白的長者正向著東方,輕聲吟誦著什麼。雨水圍繞著他飛旋落下,又似被無形之力掃向四麵岩縫中。

玄武仙人望著漫天大雨暗忖:“神樹之力似乎被鎮壓了?怪哉,他們居然直接搬出能與鎮元老頭匹敵的力量?”他有些不解,“除開成聖的太上老道,闡教能與鎮元對上的,也就隻有三個而已。但一個不會來,兩個不能來,難道是她分身親自來了?為何這封印的仙法連我也不熟悉?”玄武仙人若有所思,掃視腳下冰封的山體,忽然眉頭輕抬,袖子一翻,已經騰空而起,仿佛對滂沱大雨,無盡寒風,萬丈深淵都視若無物。他身形沿著絕壁而飛,全神貫注於峻極峰的每一處岩石和縫隙。片刻後,玄翁懸停在一個不起眼的凹陷處,這裏長著幾株盛開的崖木瓜,串串花朵都已被雨打歪,露出一個隱秘的山縫。玄武仙人將目光落在了兩朵白花的赤黃花心間,那被雨水刷落的瑩綠粘液,正在蠕動翻滾。

“是她。”玄武仙人天眼細觀:隻見潔白褶皺的花瓣上,正有無數細如花粉的碧綠小螺向外爬動。無奈雨水過於寒冷,許多已被凍死了。仙人點頭暗忖:“明白了。不過時間緊迫。如此下去不及我接人,便會山崩,山腹中碧遊懸湖更會傾瀉而出,不但令此地生靈塗炭,那兩個小家夥也要遭難,必須拖延一刻。”

玄武仙人再次沉吟起來,那句子遙遠而又熟悉:“月望兮照莽莽,月缺兮目八荒,君一別兮吾沉碧遊,舷外舊年兮離滄滄—神樹護山!”他言罷抬手向針湖上古老蒼鬱的深山含笑一指。一陣仿似夕陽般燦爛的光華頓時暴起,一麵光堤也隨之向西推去,不斷擴大升高,不僅將莽莽凍氣阻隔,更將暴雨濾了一遍,成了飄飄灑灑的甘霖,落在針湖上方的一片金虹之中。玄武仙人目送著光堤向遠方擴散,接連推過玉人、玉女、老翁三峰,一直推至積翠峰外。正好將寒氣隔在了太室群峰與少室群峰之間。光堤內一片斜暉點點,還有隨風翱翔的深山含笑花瓣零星飛舞。這景象倒似瞬間換了天地,回到了人間仙境一般。

“希望能再延一刻。”玄翁歎息回首東方天際,卻發現下方的山岩間有些瑩瑩玉色閃過。

九月初六,日已微傾,申時鼓點方罷。嵩山之南的陽城百姓大多正忙著自己生意,有人發現了天空的異象,紛紛奔走傳告,共賞這天上的奇觀。遼闊的天空此時已清晰的分成了三塊,天南青空高飄些許卷雲,掛著幾縷雪幡,這尚屬尋常,可天北卻被一道光幕從中隔開:西去是雨霧重重似鉛灰夜裏,向東去卻是一片金光燦燦,太室山裏正隱約有瑞光破地衝出,隻片刻就將西邊的暗潮洶湧全推了回去。就像一道神堤鎖住萬頃怒濤,壯麗無比。

此時被曠世奇觀驚呆的不止是陽城百姓,方圓百裏之內的大小城池村落是全都能看見這天象。眾人交頭接耳,一時謠言四起:有說是方士得道成仙,有說是有有奇寶現世,更有的說是高人在降伏妖怪。而那些身在太室山中的各路人馬,此時也無不嘖嘖稱奇。當然,看熱鬧的是從來不會了解真相的,大家隻會把自己見到的片段說的神乎其神,玄之又玄,將來也好誇口胡吹時唬唬別人。可局內人卻往往是最緊張的。詭異寒氣即將淹沒峻極峰的千鈞一發間,羽西發現神樹開啟,意識到機會寶貴,她不顧四伏的危險迅速飛起,目光銳利,不斷搜索,她必須完成玄武仙人的囑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