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老四從小受盡欺淩,性格扭曲。成年後背井離鄉隱瞞身世,平日裏既想得到眾人的承認,又對任何對他示好的人都懷著一種極度的不信任。對錢玉屏也是如此,他渴望過上那種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平常人生活,但又不相信錢玉屏肯與他同心同德。

錢玉屏並不蠢,而且相當有主見。他們成婚不久,錢玉屏便發現老四絕不是一個簡單的捕快,而暗中身懷法術,誌向高遠。但她深愛老四,雖然對他邪術修煉之事不讚同,卻不忍拂他的意,隻是旁敲側擊地規勸。誰知老四不但不為所動,反而對錢玉屏起了疑心,過了年之後,鬼塚之事失敗,老四借口擔心仇家追殺,不顧錢玉屏懷有身孕,在院中挖了個簡陋的地下室,將錢玉屏囚禁起來。

他為了不讓嶽母吳氏起疑,利用盅蟲驅使胡青夏假扮錢玉屏。幸虧錢玉屏同吳氏平日裏話不投機,竟然就此瞞過了。誰知後來圓卓發現城中鬧盅蟲,追查之時便懷疑到了老四身上,將蠐螬的天敵黑蛇控製,附身在胡青夏身上,用以監視老四。

老四正常的時候,對錢玉屏疼愛有加,十分體貼。因此,錢玉屏雖被囚禁,竟然心甘情願,隻是對他所謂的“除盡天下異類”不甚讚同,到了後來,老四出門不鎖地窖,錢玉屏也不思逃走。

婉娘救了小白狐,指使小白狐幫忙打探錢玉屏的下落,由此找到囚禁錢玉屏的地窖。錢玉屏對婉娘印象尚好,也聽老四含糊提到說婉娘亦屬異類,所以忍不住提醒她不要來清風巷,但她一直以為老四頂多是鼇公的幫凶,不期想丈夫才是主謀。

今日錢玉屏見老四提起清風巷神態有異,言語之間一副躊躇滿誌、勝利在望的樣子,便知清風巷今晚定有異事發生。婉娘走後,她總是放心不下,擔心老四在歧途上越走越遠,不顧自己身子重,爬出地窖,按照印象中的方向尋找清風巷。可憐她已經有孕九個多月,哪裏經受得住這般折騰,竟然就此臨產血崩,一縷香魂悄然飄散。

錢玉屏再也沒能醒過來。老四緊緊地抱著玉屏,雙眼空洞,表情呆滯,如同傻了一般。

那邊沫兒握著簪子,依然同“鼇公”對峙。“鼇公”早已變了模樣,一會兒變成個龍頭龜背的大鼇,一會兒變成個長滿對足的怪人,衣衫襤褸,吱吱亂叫,口中的長舌吐進吐出,形容可怖。

婉娘給錢玉屏接了生,回來幫助沫兒,偶爾看一眼失魂落魄的老四和已經死去的錢玉屏,不住地搖頭歎息。沫兒緊張得肌肉酸痛,道:“婉娘,怎麼辦?”

婉娘低聲道:“這東西必須除掉,誰知道會變成個什麼怪物。”

話是這麼說,但如何除去,兩人都無一絲把握。沫兒正尋摸著想從哪裏找個工具,忽聽一陣腳步聲,黃三同文清飛奔而來。原來文清去找穩婆,人家稱此時宵禁,不肯出診,文清無奈回來,剛巧在巷子口碰上了黃三,兩人一同返回。

原來黃三今晚一直守在巷子口,以防不測。

沫兒大喜,高聲叫道:“三哥!快點幫忙殺了這個蟲子!”

“鼇公”受驚,在原地兜著圈子,對足亂舞,突然身子揚起,向後翻了一個個兒,循著血跡飛快地朝著老四和錢玉屏撲了過去。

老四正呆傻著,一下被“鼇公”撲倒在地,臉部瞬間被撕扯得鮮血淋漓。蟲子的口器探出,末端分成多股往他的鼻子、眼睛、耳朵裏鑽。黃三一個箭步竄上,將“鼇公”攔腰抱起,丟在沫兒腳邊。沫兒見它舌頭尚未及縮回,毫不猶豫拿起閬苑桃簪,狠狠地將其釘在了草地上。

隻聽吱吱亂叫,一條細長多足的肉紅色大蠐螬從鼇公皮囊中脫出,不停地翻滾,桃簪所紮之處,舌頭融化,變成一攤綠色的膿水,蠐螬用力地抽搐了幾下,終於不再動彈。

文清唯恐它沒有死透,拿起一條薔薇枝條去戳。沫兒遠遠看著,見它的腹部一個地方透出微微的亮光,叫道:“小心!”話音未落,砰的一聲,蟲子肚子炸開,五髒六腑飛得到處都是,花花綠綠的沾了文清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