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戀了哥哥那麼久,總是因他對我感情的回避而生氣。卻不知道,那段時間他有多麼痛苦和矛盾。為什麼我這麼笨,笨到哥哥不在了才發現他的深情!他活著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呼吸都是他對我的愛。就如他所說,如果沒有認識我,他或許活不過十八歲。哥哥是深愛著我的,但他怕他的愛會傷害到我。因為那該死的病,也因為他的時日無多。
我憤憤地咬牙,命令自己收回眼淚,並一再告誡自己不能哭!但我沒有堅持多久,就在第二次相親的時候暈了過去。
暈過去的那一瞬間,我似乎聽到了一聲呼喊,那心痛而焦急的聲音,分明是屬於哥哥的。但是,那人終究不是哥哥……
他的名字叫君漠然,是個醫生。準確的說,他是個非常有名的心理醫生。又或者說,他是爸媽請來為我開解的心理醫生。
他跟我說了一個有關暗戀的故事,故事中的女主角最終因為一場大火而陷入了沉睡。我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的故事,因為他每次提起女主角都神采飛揚,眼裏的柔光刺眼到令人抓狂。
“你不應該說一個喜劇結尾的故事嗎?”
我懶得說話,又不得不開口提醒。哪有人會給長期心理壓抑的人講述這麼悲劇的故事?他也不怕我病情加重,更加悲觀?
“你沒病!”
他衝我笑了笑,笑容依舊刺眼。我當然沒病!
“你希望是個美好的結局?”
我愣住了,世事無常,哪能事事如意?
“她還能醒過來嗎?”
不知為何,我有些不甘。替那個女孩不甘。如果哥哥沒有寫下那封充滿矛盾的信,我又怎麼會理解他的痛苦和無奈。他事事為我設想,最後我若什麼都不知道,那多可憐。
“隻要你願意,或許可以。”
他答的從容,笑的燦爛,仿佛沒有任何事情能傷害到他。我有些嫉妒,總想看看他難過的模樣。
“我又不是醫生,倒是你,你明明是個醫生卻不能救活她,很沒用呢!”
我承認我是故意說這話氣他,但他卻沒有因此而流露出半點傷感。他說:
“小沐,你知道你哥哥有多愛你嗎?即便是痛苦的時候,他也不願在你麵前表露一分一毫。他把魂遊的所有權給了你……”
“我不稀罕他的錢!”
我打斷他的話,渾身都在顫抖。那是哥哥的心血,但我不想要!我不需要他為我考慮未來,也厭惡他那麼早就開始籌謀自己的身後事。
“你的哥哥……他為你創造了一個世界!”
我聽到君漠然的歎氣聲,眼淚唰地滾了下來。
“我在你哥生前找過他,我許你一世吃喝不愁,隻要他將魂遊賣給我。因為我正在研究一項治療深層睡眠的專題。如果可行,以後植物人就不再無藥可醫,躺著等死。可是,你哥哥拒絕了。你哥哥說,那是屬於你的世界,決定權在於你。”
“為什麼一定是哥哥的魂遊?你可以去找其他遊戲公司!”
我突然後悔剛才說他沒用,一個平凡的醫生能有多大能耐使一個植物人蘇醒?他的無助不正是我的無助?生命到底是脆弱的,就像哥哥,就像他悲劇故事裏的女主角。
“有很多原因,但最根本的原因是,我想讓你也接受這個治療!”
我最終還是沒能抵擋得住能夠再見哥哥一麵的****。君漠然告訴我,如果我願意,我就可以再次和哥哥朝夕相對,隻不過,那是虛幻的,那是在夢裏……
我難以想象一個小小的芯片就能讓我重新見到哥哥,但我卻深信不疑。人生本就似夢非夢,與其絕望的活著,不如一直沉浸在甜蜜的夢裏。
我答應了!但君漠然卻告訴我,夢總有醒來的一天,如果我甘願墮落,那治療會失敗,我將會變成一個真真正正的睡美人。我笑著告訴他,我不怕,如果醒不過來就說明我放不下哥哥。我難以理解,為什麼那些人會用悲憐的眼神看著我,我隻是……在完成那個殘缺的,並不完整的夢而已。或許正如君醫生所說,我是心有不甘才會悶悶不樂,但現在的我隻想一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