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由遠及近,不一會就停在了客棧門外,足足有百來號人。
帶頭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整個人胡子拉碴的,滿臉警惕。
他先是示意幾名手下到周圍探查一番,有情況立刻回來報告,這才從馬上躍了下來,大喇喇的帶著人往客棧內走去。
他們知道這次要幹一票大的,個個都戴著遮住上半張臉的麵具。
果然就看見了正坐在一樓大廳裏的兩人。
“所有人,圍住客棧!”
他一聲令下,周圍百來號馬賊立刻將客棧圍住,將二人困在了原地。
桌前的兩人絲毫沒有動作,一位靜靜的品茶,一位不知道從哪翻出了一本兵書,就這麼看了起來。
去樓上探查的人回來稟報:“老大,樓上每個房間都看過了,一個人沒有。”
門外也匆匆回來一人,低頭回稟:“老大,樹林也查過了,周圍並無埋伏。”
馬賊頭子這下放心了。
原本他就收到情報,說太子回京本是浩浩蕩蕩幾百號人,但太子擔心樹大招風,便帶了幾位貼身侍衛先行離。
當今太子的存在阻礙了太多人的利益,想要他死的人無數,他也是奉命殺人,順便討點好處。
馬賊頭子手起刀落,一擊就將麵前二人的桌子劈成兩半。
茶水濺到了藍衣少年的衣擺上,他躲閃不及,隻是有些可惜了料子。
玄衣男子倒是淡定許多,隻是輕輕一偏身子,水濺到了地上,他本人則依舊一塵不染。
兩人絲毫不將來人放在眼裏的做法徹底激怒了馬賊頭子,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一番,最後停在了玄衣男子身上,大刀一指——
他的刀直抵玄衣男子的頭頂,語氣十分不屑:
“民間都傳言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氣質不凡,有統領天下的架勢,如今一看,知道自己死期將至,卻依舊臨危不亂,果真是大度!”
周圍的馬賊都嘲笑了起來,唯獨藍衣少年麵色一僵,清秀的眉眼微彎,用一種古怪的表情看向被刀指著的男子。
像是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哄笑中,玄衣男子挑了挑眉,劍眉微斂,收起書,終於看向了馬賊頭子,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那笑容不達眼底,馬賊頭子隻覺得一陣莫名的涼意從四肢漫上全身,直覺告訴他,這位太子很危險!
本想活捉,借由太子的名頭大撈一筆再將人殺了,可他直覺不妙,隻想現在立刻就殺了太子交差。
“哼,永別了,太子殿下,要怪就怪你得罪的人太多了吧。
今日老子殺了太子,也算是給那些人都記了次人情——”
他的話音未落,落下的大刀像是被什麼東西打中了,發出一陣刺耳的鳴聲。
他一個沒握穩,手上頓時一鬆,同時喉間一涼——
一刀一頭齊齊落地,周圍的哄笑聲頃刻間停止。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店小二驚訝的張大了下巴,又害怕的捂住嘴,生怕自己的驚呼露出來。
可惜他是多慮了,在場的人壓根沒有人注意到他。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重重倒地的無頭屍體,又看向了仍舊坐在椅子上的二人。
玄衣男子嫌惡的掏出帕子,將不知從哪掏出的長劍擦拭幹淨。
那劍通體烏黑如墨,長約十三尺有餘,劍有三指寬,劍柄上鑲嵌著一枚琥珀玉,清雅高貴,泛著冰冷的寒芒。
知道自己身份瞞不住,廳中的二人也不再隱瞞,藍衣少年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對著對麵的人打趣道:
“看來比起本宮這位太子,皇叔更符合百姓眼裏的英明神武,玉樹臨風。”
“太子說笑了,本王瞧著也就隻有當年的聖上才能與你一決高下。”
玄衣男子淡笑,他這話說的過於膽大,太子隻能笑著轉移話題,不予作答。
二人一看就是關係極好的模樣。
先前去樓上探查的人是這批馬賊的二當家,聽見兩人對話,這才知道二人的具體身份。
藍衣少年才是當朝太子,秋玄安,年僅十四便隨軍出征,出門曆練,如今已有三年未歸京。
而自稱本王的玄衣男子……
先皇的子嗣死的死,沒得沒,唯有一位太妃遺子留了下來,可惜太妃在誕下一子後也撒手人寰了。
皇上並沒有殺了這個孩子,反而將這年幼的皇弟隨他母族姓晏,並交由鎮遠將軍照看,這皇弟在兩年前立下赫赫戰功後,皇上便封其為王,成了當今唯一的異姓王爺。
魏王,晏四時。
民間有關這位爺的傳聞可比太子的豐富多了,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也不為過。
可是,魏王可是出了名的逍遙,成天四處遊曆,連皇上都不知道他的行蹤,誰能想到竟然會出現在這裏,與太子同行。
已經有一些人認出了魏王的身份,麵露驚恐,紛紛看向了二當家。
他們在外邊橫行霸道慣了,殺人劫財都是家常便飯,但人到底是惜命的,雖是一次巨額委托,可誰願意把自己的命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