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日暖風生麥氣,綠陰幽草勝花時。
六月繁花大盛,平州郊外以種花為重的閑花莊正是忙碌之時。
閑花莊裏東南角,那最貧瘠的兩畝花圃之上,卻起紛爭。
一身材高瘦,鼠眼精明的男子,此刻正抓著一個看上去隻有十一二歲的文弱少年破口大罵:“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就這兩畝地,還是你哥哥欠了我們的呢!再怎麼說,你哥哥現在也是定遠大將軍,總不能連這兩畝薄地都要拖欠的吧?!”
少年雖文弱,卻梗著脖子眼神倔強:“他不是我哥哥!我沒有這樣的哥哥!這地是我嫂子辛苦種的,你們憑什麼說拿走就拿走?今兒誰想拿走這地,不如從我的身上踏過去!”
“小兔崽子,你以為我怕你是不是?”
鼠眼精明的男子舉起拳頭作勢就要朝著那少年的臉上打過去:“你嫂子不過就是個棄婦,你哥哥在京中都要另成家室了,你們還裝什麼裝?這些年,要不是看在你哥哥的份兒上,我會把這兩畝地讓給你們種?小兔崽子,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看我打不打死你!”
“慢著!”
眼看那男人的拳頭就要落下,一個泠泠清冽之聲,卻從眾人身後傳來。
男子抬起頭,看到了身著粗布羅裙,卻眸色驕傲的聶屏書走了過來。
雖在田間地埂之中,聶屏書遙遙走來,卻秀眉和目顧盼生輝,仿佛那畫中人一般,叫見著她的人都挪不開眼。
聶屏書徑直走向男人和少年,隻冷冷瞪了一眼男人,便氣勢十足:“三叔,說起來您是沈家的長輩,怎地這般不要臉?如此兩畝連東西都種不出來的地,您還要和我一個婦道人家搶奪不成?阿顧已經要上書院了,阿雲也該請教習娘子了,這地若給了您,叫我們一家子怎麼活?”
被男子抓著的少年就是聶屏書口中的“阿顧”,他奮力掙脫了男子的鉗製,梗著脖子同那男子吵架:“無非就是因為沈江嶼得罪了新皇被貶,你們覺得我們好欺才來搶奪罷了。我告訴你們,想都別想!他沈江嶼當初自個兒去京中享福的時候沒在意過我們,如今這地也和他沒有關係!你們若覺得沈江嶼被貶了,咱們就好欺負了,你們就錯了!”
說罷,他突然就趁著那位“三叔”不注意的功夫,一口咬上了他的胳膊。
“哎呦!”
男人痛的連連大叫,聶屏書也不猶豫。抄起一旁地上零落的鋤頭,用棍棒那端毫不留情地朝著那男人的身上揮舞了過去:“滾,都從我的地裏給我滾出去!誰再敢來惹事,可別怪我不客氣!”
男人被打得抱頭鼠竄,周圍也不敢有人幫他。
他幾乎落荒而逃,又有一個八九歲的女孩,從遠處匆忙跑了過來:“嫂子不好了不好了!有個人闖進了咱家,非說他是哥哥!嫂子,快些回去看看吧!”
哥哥?那個定遠大將軍沈江嶼?
聶屏書放下手中鋤頭,就氣都不打一處來了。
她也是倒黴透頂了!前世堂堂花藝冠軍,就因為一場車禍,穿到了這鳥不拉屎的閑花莊成了個棄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