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小時的見麵,韓璃一直做默默微笑喝奶茶的吉祥物,沒有說幾句話。
雖然她心裏還在氣周承淵,卻依舊暗中觀察著他的身體狀況,畢竟他槍傷未愈,這麼長時間耗費精力,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茶怎麼樣?”顧訓笑眯眯地問。
周承淵勾了勾唇角,“非常好。”
“就知道你喜歡,走的時候帶一些回去!”說是帶一些,顧訓卻站起身,把茶葉罐裏的大半罐都盡數倒進了一個小玻璃瓶裏給了周承淵。
能看得出,他對周承淵格外關照,話題一直在他身上停不下來,問了工作問身體,反反複複無數次叮囑他,真相雖然要找,可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韓璃很喜歡顧訓。看他們兩人聊天,總有種說不出的寬心和平靜。
快到了午飯時間,顧訓極力挽留,周承淵卻沒法再多待,解釋自己還在生病,不適合和他同桌吃飯,就告辭了。
臨走時顧訓滿臉遺憾,一直說讓他們多多回長川,多多保持聯係。
告別了顧訓,韓璃本想問問照片的事。但她開不了口,眼下她本來應該繼續生氣,至少今天都不再理周承淵的。
“謝謝。”下了樓,周承淵輕聲說。
韓璃沒看他,“謝什麼?”
“雖然你不開心,但是沒有在老師麵前表現出來。”
韓璃短促一笑,“你覺得我是不到10歲的小學生嗎?別故意跟我搭話,我還在討厭你呢。”
“真的討厭我了?”周承淵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袖口。
韓璃不耐煩地掙脫。
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會兒,周承淵歎了口氣,說,“顧老師不是那個養大我的人。”
韓璃放慢了腳步,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養大我的那位老師,叫鄒玨。他和顧老師以前都在長川瀕危動物保護研究所工作,顧老師任副所長,鄒老師是鳥類方向的教授。”周承淵領著韓璃走到一個避風的地方坐下,按了按愈發疼痛的傷口。
“別在這裏說了,回車上吧。你現在還不能長時間坐著。”韓璃擔憂地拉了他一下。
周承淵擺了一下手,“二十五年前,鄒老師借調到了安城,彼時安城還沒有今天這麼完善的動物保護體係,研究所也隻是個雛形,很多地方就算有珍貴瀕危的野生動物,也沒有成立保護區係統保護。他過去旨在建立完整的研究所框架,輔助安城動保專員們整理S省境內鳥類的全信息。
“在安城時,他幾乎去了周邊市縣所有山嶺氵顯地森林,為安城的第一批保護鳥名冊做了非常大的貢獻。去那邊大半年以後,他去到了現在的安嶺氵顯地保護區,記錄紅耳翠鳥的情況,幾天後的淩晨,那片區域發生了後來震驚全國的盜獵翠鳥槍殺林業人員案,‘7·18慘案’。”
韓璃倒吸一口涼氣,不禁握住了周承淵的手腕。
周承淵的上身微微彎曲,借力支撐在桌上,繼續說,“盜獵分子一共13人,持獵槍8把,將保護區內所有紅耳翠鳥幾乎悉數盜走,同時盜走大量朱鹮、黑鸛和其他珍稀哺乳動物。現場遺留了很多繩套、排套、H套等盜獵物品。
“這一猖狂的盜獵行為,很快吸引了林區人員的注意,兩人深入氵顯地探查情況,被槍殺。盜獵分子沒有就此罷休,直接進入林區看守人員的辦公室和宿舍,將剩餘的4人全部槍殺,其中包括一名安城研究所跟著鄒老師一起下來記錄鳥類信息的實習生。”
“那鄒老師呢?”韓璃問。
周承淵垂下眼,“鄒老師下午外出買東西,坐錯了車,耽誤了時間。沒有趕上回林區的末班車,有幸躲過一劫,血案發生時,他已經在郊區一個招待所住下了。第二天天剛亮,他就乘坐第一班車回了林區,成為了發現‘7·18慘案’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