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兮到未拒絕,接過藥碗一飲而盡,她以前不喜飲中藥,因為味道真的不太好,可是現在,卻絲豪沒有感覺了。
將藥碗放置到一旁,閆師傅卻也拉過她的手腕,切脈。
眉宇輕蹙,憶兮卻將手拿了回來。
閆師傅卻惱。“你又服用那藥物了。”
憶兮卻異常平靜。“如果隻能躺在床上換來一兩個月的壽命,要來又有何用?”
的確,她調配的藥物裏有幾味猛藥,能讓人暫時精神好些,但對身體並無益處,說白了,就是透支生命的藥。
而這個藥,從她從皇城來這裏時,一路便在服用著,這幾個月即便沒有征戰,但駐守城池,策馬而行,沒有那藥物,或許她的身子,再難支撐了。
閆師傅眼眸隱痛。“憶兮,你又何苦這般為難自己。”
憶兮不答話,視線落在那明黃的聖旨之上,緩緩打開,上麵的字跡她見過,在玨王府的時候,這聖旨,是夜梓玨親自擬的。
憶兮忽看著遠處,久久方道:“閆師傅,你說,人有前世嗎?”
閆師傅亦是歎息,看著麵前憔悴之人,似再難將她與幾年前那個笑容清澈的女子聯係在一起了。
世事無常,一朝變故,毀去的太多太多了。
“或許有吧!”
憶兮卻道:“那我的前世,該是有積了多大的福,今生才會有那麼多親人知己眷顧,又是造了多大的孽,才會欠下永世都換不清的債,是不是人一死,所有的債都會清了。”
“憶兮……”閆師傅看著眼前這最好年紀的女子,似仿佛經曆了一生的滄桑般,可他卻連一句勸慰的話都不知如何開口。
憶兮靜靜望著遠處,她知道,他在那裏,從上次昏迷之後,他便來了這裏。
那戒子,那三座城池,是算給夜梓逸抵命嗎?是虧欠?還是根本隻是戰術,亦或者,連打都不想打,可憐罷了。
夏日的風席卷著塵土,並不溫柔,久久,憶兮這才收回視線,淺聲道:“風大了,回去吧!”
說完,便緩步走著,她走的很慢,每一步都要扶著城牆,閆師傅見狀,卻也上前攙扶著她。
她卻無奈的笑了,閆師傅早已上了年紀,為了自己,千裏趕赴來此,如今這樣的年紀對比,這樣的攙扶,倒顯得有幾分怪異。
不知是因夏日的原因,還是憶兮的身子已經到了極致,回去後,便也病倒了,連日來,朦朦朧朧,清醒的時間也不多。
閆師傅和宮中的幾位太醫一直守著,沫非和武殷更是守在門外,神情難看到極致。
···
“病重!昏迷!回天乏術!這便是你們從濟州帶回來的消息!”銘政殿中,夜梓玨眼眶赤紅,臉上是從未有過的神色。
“末將等該死!”
“朕不會放過你們,來人!”
不過片刻,便有內侍進了來,躬身行禮道:“皇上。”
“備馬,朕要親自前去濟州,接皇後回京。”他的手攥的很緊,仿佛要把手骨捏碎般,回天乏術,妤憶兮,不過三個月的時間,你真的要將自己折磨成這般摸樣嗎?
眾人聞言,皆是一頓,忙跪在地上,道:“皇上,求皇上三思。”
“皇宮一切要務,可先交由穆丞相處理。”
“皇上!”
“朕意已決,誰再敢阻攔,朕絕不姑息。”
···
城牆之上,赫連熙風一襲黑衫站在那裏,遠遠的望著,修長的手指成災城牆之上,因為攥的太過用力,那抵擋百年風沙的青磚卻也有些裂開。
兀殤舉步走來,卻了赫連熙風卻也行禮道:“皇上。”
“消息。”他的聲音冷到極致,卻帶著明顯的顫抖。
兀殤微楞,卻還是道:“病重,怕是……怕是不行了。”
話還未說完,整個呼吸便也被人扼住,赫連熙風眸光充血,額間青筋更是凸顯。“你說什麼?”
兀殤臉憋的通紅,仿佛下一刻便要厥過氣去,卻沒有半分求繞的摸樣,其實對於皇上,他自是有虧欠的,當年他曾為了帝厄背叛過皇上一次,可是這兩年多來,卻也看到皇上的變化。
他雖心底有愧,可卻不後悔,如果再來一次,為了整個帝厄,當夜他也會如此的。
赫連熙風忽然就鬆開了手,兀殤如蒙大赦,捂著咽喉不斷咳著。
赫連熙風出乎意料的就勾唇笑了起來,眉眼刻骨冰冷,笑聲卻輕若竹風,靡音九曲,尾音綿長。
“病重……她還沒報仇,怎麼可以病倒,我還沒死,她憑什麼、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