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酒醉心聲(1 / 2)

秋夜寂靜,寬敞的大殿內,沒有掌燈,隻有一行行白燭靜靜的燃著,發出慘白的光,彙成一道道深深的燭影,隱隱晃動在那一排排靈位之上。

一個修長的身影靜靜的坐在暗影裏,燈火好似穿不透他身側的黑暗,隻留下一片昏昏的光圓,看不清眉目,隻見旁邊的小幾上,杯盞半傾,酒漿四溢。

他從來不喜飲酒,可卻生生的在這裏待了兩日。

殿上酒漿彌漫,空壇堆山,可是為何卻不曾有一絲醉意?

殿內燭影深深,幽靜沉寂,他靜靜獨坐,是的,他不曾醉,他一直是如此清醒的,清醒的看到了自己的沉淪和淪陷。

他從懷裏拿出一個很小的木盒,小心的打開著,那裏麵放置的,是兩顆精巧的戒子,一大一小。

而那兩顆血紅的珍珠卻極為耀眼。

恍惚間,他似又想起了那女子清澈的眸光。

‘突然想到一種首飾,以前聽到的故事,故事裏新婚的夫婦會互贈一枚戒子,那上麵鑲嵌的是最堅硬的寶石,象征著堅貞不渝的愛情,他們會相互將戒子戴在對方的無名指上,因為那裏的血脈直通心髒。’

她隨口的一句話,他卻記下了,派人尋了好久那所謂最堅硬的寶石,便是將斬月的人派出去,也未尋找到。

隻是在無意之間,聽到了這血珍珠,他是深海裏極為珍貴的寶物,成珠不易,嗜血而生,難以獲取。

而這兩顆難得找到的血珍珠,皆是用他的血喂養的。

他將其中一顆拿出來,戴在手上,手指緩緩扣緊。

恍惚間,似又聽到她的承諾。

‘凜,我喜歡你,此生隻願與你攜手,此生一諾,絕不言悔。’

可是如今,她卻已嫁給了別人。

他抬眸看向一旁的錦帶,那裏裝著的,是那斷裂的夕顏簪子。

他還記得,那時的她剛剛及笄,偏偏戒子沒找到,他就尋了最好的玉,親自打磨。

她戴著他送的簪子出嫁,那一天,她真的好美,如果沒有渾身血腥的話,如果不是滿目蒼涼的話,她真的是這世上最美的新娘。

他緩緩抬起頭,高高的靈堂,一列烈的靈位顯得那麼耀眼,那是所成列的,是他的父皇母後,姐妹兄弟,曆代忠烈、

他們皆死於五年前的那場戰役,屍骨無存,便是修建的陵墓,也不過是埋的衣冠塚罷了。

他拿起酒盞,辛辣的烈酒自他的喉間滑下,像是滾燙的碳,有低沉的風吹進寬闊的大殿,帷幔在輕輕的搖曳,像是戲台上女子輕舞的水袖,纏纏綿綿。

他的容顏如舊,冷冽的眸光卻在這一刻放下了戒備,眼底好似有重重的霧靄,在幽幽的燭火之下,螢光閃閃,略帶幾分蒼涼。

“母後……”

他仰頭,看著靈台之上的畫像,畫上的女子很美,栩栩如生。

“你曾說,要活著,哪怕如狗一般,我聽你的話,活了下來,你說,我是帝厄唯一的血脈,唯一的希望,我聽你的話,讓帝厄重新站在了世人的眼前。”

赫連熙風麵無表情,大殿幽深沉寂,他靜靜的望著那張畫像,沉聲說道:“我殺了很多了,包括曾給予我信任的人,甚至,傷害了我最在意的人。”

“我得到了你希望我得到的,可卻失去了她,那個真正給我生的希望的人。”

赫連熙風仰頭飲下一杯烈酒,又倒了一杯,平舉身前澆在地上,一字一頓的緩緩說道:“母後,為何連你也要騙我。”

“你說過,身為皇家男兒,必要做無心之人,可是母後,為何現在,我的心這麼痛。”

“母後,昨夜,是她出嫁的日子,我為她放了一千盞天燈,她以前總是傻傻的,對著天燈許願,若是上天有眼,又怎會如此辜負她,讓她遇到了我……”他苦笑。

“她嫁的人,是我要殺的人,是她曾冒死拒絕的人,母後,你知道嗎?當她為了我違背聖旨的那一刻,當她單薄的身子跪在雨中的那一刻,我甚至想過,算了吧!江山天下我皆可以不要,隻想擁她在懷裏,可終究,我還是辜負了她……”

“可是你不知道她有多傻,便是倒在我懷裏的那一刻,想的,竟還是我。”

“她就是這般蠢……可這樣的蠢女人,我卻終究……是要失去了。”

“母後,我為她停戰了三日,輕舞姐姐惱我,大臣們怪我,說失去了最好的戰機,可是母後,我已負她了一次,又有什麼資格再去破壞她現在的婚禮。”

他仰頭飲了一口酒。“她是怪我的吧!否則,她不會離開那個山穀,再回到那裏去的,也不會嫁給夜梓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