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欣湊近老李,悄悄地說:“您也覺得他談戀愛情商低啊?”
老李說:“其實他正經戀愛就那一段,那姑娘我也見過一次,人是很漂亮的,就是嫌他沒錢。這小子要強,是徹底受傷了,他總想要出人頭地,想讓當初看不起他的人都後悔。其實,事情過去那麼久了,早該放下了。不過,這次他鐵了心去跟高揚搞公司,看來還是沒有放下。”
陶欣趁機說:“對啊,他想發財是想瘋了,真的不是要故意拆您台的。要不,您就別告他了……”
老李說:“我當初是實在生氣啊,就跟左膀右臂都被人卸下了一樣,高揚也就罷了,關鍵是陳冬爾,我從沒把他當外人,他竟然說走就走,一點不顧及這麼多年的交情。兩人還搭了台子跟我打擂台,我氣不過啊,就得讓他們吃吃苦頭!”
陶欣語帶撒嬌說:“那現在,苦頭他們也吃了,您把您自己也氣倒了。我聽說好幾宿他們都沒睡覺,在給律師準備材料,天天還擔驚受怕的,也算得到懲罰了。”
老李歪著頭看她:“陶欣,我看你比他還著急。這小子臉皮薄,找過我一次就不再開口了。你倒好,三番四次地幫他說好話,還說對他沒意思!”
陶欣假裝嗔怒著提高了音量:“哎呀!您再拿我開涮,我走了,你倆打車回去吧。”
老李笑嘻嘻地說:“好了,好了,不經逗啊。陶欣,你把手機給我,我給公司打電話讓他們撤訴。”
陶欣喜出望外:“真的?”
這時候,陳冬爾繳費回來了,進門就說:“你們聊什麼呢?一出電梯就能聽見陶欣的聲音。”
老李一臉正經:“沒說什麼。陶欣說高爾缺個老板娘,她想毛遂自薦呢。”
陶欣白了老李一眼,轉向陳冬爾,說:“老李答應撤訴了!”
陳冬爾驚喜地問:“真的?”
老李點點頭:“這次住院我想了很多。我是應該休息了,不該還去爭個高低。這些年,老婆女兒都不在我身邊,我最親近的人好像就是你了。這些天你忙前忙後,看得出來你也沒把我當外人。既然這樣,我跟自己的親人置氣做什麼呢?”
陳冬爾高興之餘又有些擔心:“公司那邊,能那麼輕易撤訴嗎?”
老李沉吟道:“關鍵在於我。我張羅著打官司無非也想轉移一下注意力,讓他們別揪著我的業績不放。現在,管它呢,他們愛怎麼捏我就怎麼捏我吧,又不會真的開了我,無非就是讓Lisa那娘們兒騎我頭上蹬鼻子上臉而已。要是真開了我,補償金就很大一筆也夠我退休用的了。”
陳冬爾一臉歉意:“老李,對不起。說到底,還是我們連累你了。”
老李擺擺手:“不能全怪你們。時局變了,公司的政策也在調整,旅遊業務不會再是主營,未來方向主要是投資。所以,這件事,我說了算。”他話鋒一轉,指著陶欣說:“是陶欣把我說得心軟了。你想想怎麼報答人家吧。”
陳冬爾隻會看著陶欣傻笑,陶欣高興地大笑:“雨過天晴!出院嘍!”門口探進來一個護士的頭,狠狠地盯了陶欣一眼,陶欣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果然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老李不僅撤訴,還順帶送了一份大禮給高爾公司。根據公司的政策調整,各部門的旅遊線路都開始外包,基於高爾公司對日韓線路的熟悉還有高揚和林總的公關,高爾公司順利承包了環球旅遊的日韓線路,可以預計的是,下一季度的業績將會井噴。
高揚興奮地對陳冬爾說:“冬爾,這次,你是第一大功臣。要是老李不撤訴,我們還真沒辦法去跟林總談這個合同。”
陳冬爾淡淡一笑。
從這次事情上,他對高揚還是有點意見的。老李住院期間,基於好幾年的上下屬情分,他認為,高揚也該去看看老李。但高揚一直拖著不去,而到和環球談合同的時候,他卻又對老李噓寒問暖,談笑風生,就像從未發生過任何事情。無論怎麼想,陳冬爾都無法替高揚自圓其說,盤旋在他腦子裏的都是“薄情寡義”、“唯利是圖”這幾個詞。
老李反過來開導他說:“做生意,要的就是眼疾手快心狠。高揚的成功欲望比你強,他是真正在做生意。你太慈悲為懷了,注定是成就不了大的事業。不過,你會活得比他快樂。”老李用他一生的江湖經驗給高爾公司的兩個創始人做了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