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爾說:“你爸就一直一個人單身過著?”
陶欣說她媽媽去世後,陶爸拒絕了很多人說媒,家裏的擺設20年沒有變過,她媽媽的東西還全都留著,連每天吃飯還都要多放一雙筷子,就好像她媽從未離開一樣。陶欣眼裏蒙上一層霧,“你說,人的記憶力太好,是不是也是挺煩惱的事情?”
陳冬爾也彷佛被帶進某種幻境,喃喃地說:“他自己可能覺得很幸福。一輩子,隻愛一個人,外麵任何人,都不能進入他倆的世界。他們是永遠的擁有對方的呢。”
陶欣踢著路上的小碎石,說:“你爸和你媽也這樣啊。還是他們那輩人對愛情忠貞,錢、新歡、生死都分不開他們。真是個美好的時代!”
當晚陳冬爾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他在想陶欣是個純粹的好姑娘,雖然有時略有些強悍,但聯想到她的武術世家和從小缺乏母愛,也就難怪了。他在猜陶欣對自己的態度,難道她遲鈍到連空氣裏的曖昧都嗅不出來?
而陶欣也輾轉難眠。她不是感覺不到陳冬爾對自己的好感,從第一次相遇,到因為方小方而產生的心結,到他陪伴自己的香港之行,還有在他老家待過的那個星期。但是,她必須阻止這種感情的發生,她不想傷了方小方的心。其實以方小方今時今日的立場,她完全沒有任何理由傷心,但女孩子的微妙心理,讓她覺得,方小方肯定還是會傷心的。她決定,要去跟方小方說清楚。
第二天,陶欣驅車來到方小方的婆家,東四環邊的豪宅區。保姆看見她就說:“陶小姐,你來就好了,你快去看看小方。”
隻見方小方的婆婆在衛生間門口敲門,看見陶欣像遇到了救星:“陶欣,小方進去半天了,剛才大叫一聲,讓她開門也不開。這可怎麼辦啊?”
陶欣給方小方婆婆使了一個讓她放心的眼色,對著門柔聲說:“小方,是我。姐來了。”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條縫,陶欣側身進去,看見方小方失魂落魄對著鏡子,趕緊問:“發生什麼事了?”
方小方指著梳洗台上的一個物件,陶欣循著視線看去,赫然是一條驗孕棒,上麵赫然是一條紫紅色的線條。
方小方帶著哭腔說:“姐,怎麼辦啊?”
陶欣衝著那根棒盯了許久,驚喜地抱著她,說:“傻丫頭,你要當媽了啊!”
方小方愕然問:“什麼意思?”
陶欣歡叫著說:“你懷孕了!天啊,小方你自己還是小孩,居然要有自己的孩子了!”然後抱著方小方叫起來。
方小方嚅嚅地說:“我,我害怕……我不想要小孩。”
陶欣理解她初為人母的慌亂,摟著她的肩膀,輕聲說:“別害怕,這是女人早晚的事情,不然怎麼會有我,怎麼會有你?”
陶欣牽著方小方的手出來,把她交給她婆婆,恭喜了她。婆婆恍然大悟,抱住方小方連聲說乖孩子。她還馬上打電話給正在出差的孫大為,大為在電話那頭也興奮不已,表示馬上回家。
接下來一天陶欣帶著孫家婆媳跑婦產醫院,確認了小方懷孕的事實。小方已從一開始的慌亂到逐漸接受,大為還打過來好幾次電話,小兩口在電話裏卿卿我我,孫媽媽一直都笑不攏口。忙了一天,陶欣到底是忘了要跟方小方解釋的初衷。轉念一想,以後再說吧。
接下來兩個禮拜,陶欣都委婉拒絕了陳冬爾的邀請,她怕陳冬爾再說出讓她無法拒絕的話,所以幹脆不見。陳冬爾也明顯感到陶欣在躲著自己,在這躲貓貓的遊戲中,他對陶欣更油然而生出幾分想念來。
有一天,蘇玲玲約陶欣討論給安夏拍照片的事情,約在世貿天階時尚大廈裏的咖啡館。陳冬爾聽說了也要過來。
在蘇玲玲八卦完陶欣分手和談完正事,陳冬爾才施施然趕到。陳冬爾擦擦額頭的汗,說:“對不起對不起,我請兩位吃飯補過吧。”
蘇玲玲伸手製止他:“飯,我就不吃了。你那麼著急過來肯定不是為了見我。莫非,是她?”她轉臉看向陶欣。陶欣故作鎮定,擺著手說瞎說什麼啊。
陳冬爾看出她的窘態,就假裝正經地說:“沒錯。我就是專門來找陶欣的。”在蘇玲玲吃驚的眼神裏,他話鋒一轉,跟陶欣說:“你快帶我去見你爸。”
蘇玲玲張大口:“噢~~~~~~都要見爸了!”
結果得知陳冬爾是要找陶爸治頸椎,蘇玲玲大失所望,說有事要回公司了。陳冬爾約她改天吃飯,蘇玲玲囂張表示自己很忙的,又要請假飛往韓國了。陳冬爾看著她的背影,笑嘻嘻跟陶欣說:“這個笨女人,好遲鈍。”
陶欣假裝聽不懂,把他帶回了家。
陶爸幫陳冬爾正完骨椎,兩人一起喝茶。陳冬爾給陶爸帶來了一盒西湖龍井。滾燙的熱水倒進透明的玻璃壺,幹枯萎靡的茶葉如久旱逢甘霖,發出滋滋的聲響,逐漸地舒緩開來,轉世投胎一般,竟又煥發盈盈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