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輕紗似的織雨悄然灑落,化作天地間淅淅瀝瀝的毛毛雨,輕拂過青石板路。
隻一瞬間,青棠就反應過來,這兒的人說話就沒一個能信的,難怪師父曾囑咐她不要相信任何人。
於是她一口咬定道:“沐大夫想多了,哪有什麼獨家秘方,在場的人都瞧見是解毒草把二小姐救了。”
沐雲澈見她一副防禦姿態,笑言道:“青棠姑娘不要誤會,在下並無質疑之意,隻是經驗之談,感到好奇而已。”
“質疑又有何妨?”青棠微微凝眉,直言道,“我師父說過,辨證施治之道,猶如盲人摸象,每位醫者所觸及者或為疾患之不同部位,故而所開藥方亦可能大相徑庭,然隻要能治愈病患則足矣。”
“在下讚同姑娘之高見。”沐雲澈雙眼一亮,不急不緩道,“不論添加何種草藥,縱使其組合繁多至數十種,皆可奏效。然而若缺失了藥引子,則縱使遍試諸方,亦難見成效,實乃匪夷所思。”
類似的話,青棠好像也在哪裏聽過,應該是一位長者說過的,卻是很遙遠的事了。
不過,此人是“陰陽師”嗎?
細思之下,他這番話明褒暗貶,話裏話外還暗戳戳地打聽著藥引子的事。她手心裏卻暗暗捏了把汗,看來此人是內行,絕非是容易糊弄過去的人。
罷了,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沐大夫果然真知灼見,青棠學到了。”青棠先裝傻恭維一番,隨即麵露倦意道,“下雨了,沐大夫先忙,若無其他事,青棠先回院子了。”
言罷,也不管他要說甚,抬腳就要往聽雨閣院門方向走去。青棠剛與他擦身而過時,不知怎的,明明兩人隔得不近,可她手上提著的包袱鬼使神差地就撞了他手臂一下,驀地,包袱就掉落在地上。
“我的……”青棠不由脫口而出,是那盆聖彼岸花,即將報廢。
說時遲那時快,她話都沒說完,沐雲澈一個神速彎腰,那盆花就穩穩落到了他手掌上。與此同時,又妥善交回到她手中。
“聖彼岸花?”他瞄到了包袱裏的花盆,臉上充滿了錯愕,“傳說中依托陰陽神血滋養的聖彼岸花?”
“多謝。”青棠一臉平靜地笑了笑,怕他又提藥引子的事,二話不說接過他遞來的包袱,心裏卻暗忖,此人頗不簡單,知道的還真不少,以後盡量回避。
誰知剛一轉過身,又聽他了一句:“在下以後可以常來找姑娘探討醫術嗎?”
此話一出,就連青棠也被怔住了,此人說話真的語不驚人死不休啊,他不知道我是二爺的試婚丫環嗎?三天一過就不在王府了,還經常來探討?
別給我添麻煩了。她無奈搖搖頭,又轉過身去,想要義正言辭跟他言論一番。
不料,剛回頭卻看到了沐雲澈身後不料站著的宋晏,他應是剛辦完公務回府,官服顯得他的身姿高大挺拔,腰間別有長劍,不知為何一臉怒氣。
沐雲澈可能還不知宋晏就在身後,怕他亂說話,青棠搶先提醒道:“沐大夫,我是二爺院中的試婚婢女,平日實不方便外出,二小姐的解毒方法我方才已經告之,您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