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笑魘如花,道:“我叫阿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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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已的心中一陣沉重,對於這次軍事安排,弟弟很得意地寫在信中帶回鹹陽,他的心就一陣下沉,像被水淹沒了一樣。那幾片竹簡在手中是那樣的沉重,沉重得自己的雙手都無法承受那一點點重量。
弟弟竟然要求獨自帶軍,贏政竟然也允許了!
雖然隻是短暫的代理兵權,蒙毅出兵隻要取勝,三個月就可以回去接手,但畢竟是三個月,什麼樣的可能都會發生。他暗自向上天祈求,無論如何這次千萬不要發生什麼事,弟弟連可是自己唯一的親人,如果失去了他,自己對父母的在天之靈是無法交代的。過去無論經曆了多少的苦難,隻要能夠保護好弟弟,都是值得的。
何況司空大人似乎對自己頗有一番興趣,連已思來想去,自從進入秦王宮裏以來,沒有任何一個細節暴露自己的身份,可為什麼司空大人看自己的眼神總是很奇怪,難道他發現了什麼自己沒有留心的地方嗎?
但心中的煩惱絕不僅僅是這點,連已感受得到來自永樂公主的情絮,那個天真的女孩子在這個如狼似虎的秦帝國中像是一朵未曾遭受過汙染的蓮花,綻放出純潔的光彩。
她似乎對自己頗有情意。但連已心裏十分清楚,這情意絕不能影響自己的計劃。
他暗自哀歎,為什麼愛情的花朵會在這看似狂風巨浪般的秦王宮裏開放,他何嚐不想有一個珍愛自己的女子,一起到海邊,看潮漲潮落,月沉星起,但那偏偏是贏政的妹妹,永樂公主!
上天總是會開這樣的玩笑!
沙漠中的水源,天空中的宮殿,看起來都是那樣的美好,但卻是徒勞的追求,最終一切都會隨風飄散,落入塵埃。
但當窗戶外麵的桃花開放的時候,他還是會忍不住想起那個天真純潔的小姑娘來,她的麵容上燦爛的微笑是那樣的不可褻du,她的眼神中充滿了一種自己從未體會過的溫暖。
自己愛她嗎?能愛她嗎?
連已被自己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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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的路分成了兩條,一條通往鹹陽,一條通往邯鄲,簡老頭歎了口氣,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頻陽東鄉莫名其妙的兵禍讓簡老頭也摸不著頭腦,秦帝國的軍隊怎麼會這樣盲目地胡亂戰鬥,他看見墨家子弟在匆匆建起的防禦工事裏一次又一次的殺戮著秦軍,鬼穀子的門人也在其中戰鬥,秦軍在一個無知小兒的領導下簡直毫無章法,還是自己暗中出手殺了兩個墨者,否則五千秦軍將會顏麵盡掃。
羽毛已經在三天前按照他的指示趕回鹹陽,向“秋羽門”總部報告消息。
簡老頭心情十分沉重地看著頻陽東鄉被秦軍踐踏、毀滅,他知道自己十幾年的辛苦就這樣灰飛湮滅,“鬼符”也許再也不會有機會尋找到了。他曾經離鬼符如此之近,如果不是那天夜裏那些鬼穀子的弟子壞了自己的好事,憑借自己和羽毛聯手,對付秦思遠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鬼符”還是其次的,更重要的是這打亂了他的計劃,他已發現,在“鬼符”的背後,還藏有更大的秘密,如果沒有這個發現的話,也許鬼符的秘密就將隨著鬼穀子自己永遠沉入黃土了。
他從廢墟裏走過,看見這個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頻陽東鄉旦夕之間化為灰燼,心中始終難以接受,他慢慢地走過,腳下撲倒的都是與自己朝夕相處的淳樸善良的村民,有張鐵匠,做木匠的羅四,還有陪伴了他許多年的豔娘,簡老頭不知道心裏麵忽然有點堵,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可貴,這是踏入殺手這一行來從未有過的心情。
他想,我還是得回“秋羽門”去嗎?還是回去繼續作一具毫無靈魂的軀殼嗎?
當一個人對自己的前途和命運產生疑惑的時候,其實就是他對過去的生活進行了否定。
簡老頭回憶自己第一次來到頻陽東鄉的時候,那個時候剛剛進入秋天,田地裏的麥苗才抽出葉片,那個時間已經一去不複返了,就像天空上飛過的鳥兒,你永遠不會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飛回來。
也許隻有到了這個時候,簡老頭才會有這樣深沉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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