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橫單獨將離軒孟槁引入正堂,分賓主坐下,麵色突變。
“離大人真是好膽,於此特別時期深入此地,卻竟敢以真姓名示我,是欺我大齊無人,可由你隨意來去嗎?”語氣不善,完全不似待客之道,與之前雙方的投機投緣截然如二人。
離軒輕笑道:“田兄此言差矣,齊魯大地藏龍臥虎,且容輕辱。離軒以真麵目示兄,正是為田兄之賢所感,不忍欺兄,向兄示離軒之誠意而已。”
田橫麵色稍霽,再問:“離大人既掌地方重柄,又為大秦主力監軍,卻脫離大軍,身入險地,是欲於我大齊不利?”這問到了關鍵點上,當前兩國戰爭一觸即發,齊國屯重兵於西麵,封鎖剛剛滅楚的王翦大軍,雙方大戰似已不可避免。而離軒作為秦國身份極其敏感的重臣,卻於此時深入齊地,自不可能是來求和的,必然是謀求秦國利益。
離軒剛剛要說話,田橫突然起身,連身前案幾都被撞翻。他顧不得膝蓋疼痛,驚駭地盯著離軒,叫道:“不對!王賁大軍要南下!”
門外有客聽得裏麵聲響甚巨,以為有變,衝入堂中。
田橫輕輕揮手,令客出去,自己卻已麵色如土。
離軒心中對田橫的眼光極為佩服。王賁大軍遠征遼東,別說是齊人,就是秦國內部,知曉王賁軍將南下的也不過數人。但田橫卻僅僅根據離軒來齊而肯定了此事,顯示了他的大局觀。
“離軒既以真麵目示兄,自然不會欺瞞於兄,兄所見甚明,王賁將軍此時應已定代地,大軍正在南下途中。”離軒坦然相告,這不僅是為田橫個人魅力所感,也是因為目前齊國縱然知曉此事,也來不及進行有效布防了,不會對大局產生根本性影響。
田橫頹然坐地,目中含淚:“齊……亡矣!”以他之眼界,在心中略一分析,早已明白如今形勢,已不可逆。若齊王不要將所有精銳盡數布防西麵,尚有轉折餘地,但齊王和太後對秦恐懼太甚,一古腦地將精銳推到西麵,導致北麵空虛,臨時調動已經來不及。齊滅僅是時間問題,是以不言“危矣”而言“亡矣”。
離軒看著田橫頹敗茫然之色,心中不忍,輕輕喚道:“田兄……田兄!”
聽到離軒之言,田橫抬起頭來,看到離軒關切的眼神,眼中一亮。
“若大王用我之計,我可為大王爭取時機,調兵北麵布防!”田橫眼中漸漸恢複神采。
離軒笑道:“吾知吾兄之計,不過,此計並無用處。否則,小弟也不敢犯險來見吾兄了。”
田橫見離軒識破自己之計,問道:“何以此計不成?”
孟槁見二人打啞謎,有點懵圈,看看離軒,又看看田橫。
離軒笑對孟槁:“田兄之計,是擒住我等二人,逼迫王賁將軍撤軍,至少也用我二人性命,拖住王賁將軍速度,為齊王北麵布防爭取到時間。”
孟槁恍然大悟,但卻不以為然。田橫雖眼光格局夠大,但顯然還不夠了解自己二人啊!
“不過,田兄既然在我們麵前說出此計,那麼,自然不會再用此計。”離軒又道。孟槁又有點糊塗了,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