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把手機遞給楊蒼山:“他們說,好像是……在馬龍峰南側。”
楊蒼山接過手機,拍拍姚明肩膀:“幹得不錯!馬上……馬上就能看見,看見……你的金發女郎了,走吧。”
楊蒼山觀察一下四周環境,幾乎找不到任何一處能辨別方向的標誌物,整座馬龍峰被大雪覆蓋的嚴嚴實實。楊蒼山回過頭來,看一眼上山的腳印,發現腳印留下的雪窩,很快就被狂風吹平了。他和姚明是從馬龍峰的西麓攀登上來的,如果往右側繞過去,應該是馬龍峰的南側。於是,楊蒼山和姚明一前一後,往馬龍峰右側繞去。兩個人一邊走,一邊叫喊著“皮埃羅”的名字,手電筒的亮光所及之處,楊蒼山突然看見一點光亮,等他再次照過去時,光亮卻消失了。楊蒼山不死心,循著剛才發現亮光的地方走過去,居然發現了兩點綠幽幽亮光,而後是一團模糊的身影。楊蒼山心中一驚:是雲豹的眼睛,可是雲豹怎麼可能出現在海拔這麼高的馬龍峰上呢?
姚明趕過來,問楊蒼山看見了什麼。楊蒼山說:“沒什麼。”
不出外勤,配備槍械在下班時就已經交到槍械庫。楊蒼山下意識地摸向腰間,心中隱約有一種不祥之感。
已近午夜時分,風勢有增無減,雪仍舊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姚明逐漸放緩了腳步,恐懼在他的心頭越積越厚,壓得他已經邁不開腿了。走在前麵的楊蒼山不得不停下來,等著姚明趕上。姚明立在雪窩裏,衝著楊蒼山喊道:“咱們……要是死在……死在馬龍峰,你……還能評個烈士,……我算什麼,我爹……我爹肯定……還得罵我敗家,大周末,不在鋪子裏……賣火腿,跑到蒼山上……找死。”
楊蒼山對姚明喊道:“因公殉職才能評烈士,我這趟……是因私。”
姚明緩緩地往前邁動雙腿:“你肯定……肯定會評烈士,因為,你是警察,救人、救人……不分公私。”
楊蒼山攙扶住姚明一隻胳膊:“你說的很對,救人不分公私,我是警察,職責所在……你無職無責,比警察……還要偉大。”
突然,姚明感覺到遠處有一點亮光。楊蒼山也覺察到了亮光,而且是一閃一閃的橘紅色亮點,應該是手電筒發出的信號。姚明絕望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楊蒼山本就笑顏常駐的臉上更顯興奮,他拽著姚明的胳膊,朝著亮光處急匆匆走去。
望山跑死馬,等楊蒼山和姚明接近亮光時,大概又耗去了半個小時。靠近亮光時,楊蒼山發現雪地裏坐著三個“雪人”,其中一個“雪人”舉著手電筒。臨到跟前時,坐在地上的其中兩個雪人站起來,身體僵硬地迎上前來,與楊蒼山和姚明歡呼擁抱在一起。姚明忽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兒,正是那本《情感的迷惘》書裏的香水味兒,而撲進他懷裏也確是一位金發姑娘。一時間,姚明恍惚起來:世間難道真有這般神奇的事?
楊蒼山讓姚明別隻顧著的發騷,趕緊問問皮埃羅的傷勢。姚明從他的恍惚臆想中醒來,對金發女郎做了他和楊蒼山自我介紹,而後又把三個意大利人介紹給楊蒼山:金發姑娘叫卡德麗娜,擁抱楊蒼山的小夥子叫保羅,坐在地上不動的是皮埃羅。皮埃羅傷在左腿的小腿,已經確認骨折了,保羅和卡德麗娜用兩隻輪滑軸給皮埃羅的骨折處做了簡單固定。楊蒼山檢查了皮埃羅的傷腿,看到輪滑軸,又看到了皮埃羅坐在屁股下的滑雪板,這才醒悟過來:這三個意大利人,就是早晨在大街上見過的那三個外國人,他們把滑雪單板改裝成輪滑板,明目張膽的帶著滑雪板乘坐纜車,卡德麗娜還在纜車裏衝著自己做了個鬼臉。
楊蒼山翻看雪地上另外兩塊滑雪板,果然,都已經拆掉了滑輪軸,變成了真正的滑雪板。楊蒼山拿起一塊滑雪板,對著保羅和卡德麗娜說:“你們……違反規定,偷帶滑雪板上山……上山滑雪,這屬於……咎由自取。”
看著保羅和卡德麗娜一臉茫然的樣子,楊蒼山讓姚明翻譯給他們聽。姚明沒有翻譯,而是問楊蒼山:“咎由自取,我們就……不救了?”
楊蒼山說:“還是要救。”
姚明說:“那還說……說什麼廢話。”
楊蒼山說:“得教育一下,這三個愣頭青,讓他們……記住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