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健霖確實琢磨了一晚上,從初見陳天天時的怦然心動,到舞池裏的短暫碰觸,再到剛才她的斷然拒絕,一個個與她有關的畫麵在腦中反複回放,令他鬱悶、煩躁,又失落。活了二十多年,他黃公子何曾碰過這樣的釘子,難堪也就罷了,要命的是,一想到以後和這個“有夫之婦”再無交集,他的心就莫名酸脹,這從未有過的感覺折磨得他輾轉難眠,天剛蒙蒙亮,便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女生宿舍樓下。
眼看著出出進進的人越來越多,不時有人偷偷指著他竊笑,黃健霖終於扛不住移步去了食堂,心不在焉地坐了很久,掐著時間給陳天天打了個電話,難得這次她接了,他也不怕被人罵厚臉皮,又很無賴地“通知”她,我不會放棄的。他想,就算被她討厭也總比形同陌路好,反正已經興師動眾地開始了,如果悄無聲息地結束,實在不是他黃公子的風格。
掛了電話後,看見林婉清手拿早點似笑非笑地站在他身邊,從她的神色來看,八成站了有一會兒了。這位計算機係的係花蓮步輕移至他對麵坐下,“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詩經中形容美人的詞句字字應驗在她身上。有些美女是見仁見智的,而她這種,絕對會贏得所有人的稱讚。
林婉清拿起豆漿喝了一口,看著黃健霖揶揄道:“情聖變癡情種啦。”
見他聳聳肩不置可否地一笑,又接著說:“聽說你昨晚開演唱會了。”抬眼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沒想到你會唱歌,還會彈吉他,隱藏地夠深的呀。”
黃健霖懶懶地回答:“你要是喜歡,我也可以彈給你聽嘛。”
“切。”林婉清橫了他一眼,“不稀罕。”
黃健霖低頭吃著早飯,聞言連眉毛都沒有抬一下。他不是不知道這個前女友的心思,分手半年多了,她似乎還不能釋懷。他承認,婉清是他曆任女友裏長相最美的一個,當時也是因為這點,他才對她窮追猛打,不出一星期便如願抱得美人歸。但兩人的性格愛好實在南轅北轍,一個喜靜一個好動,再加上黃健霖骨子裏的喜新厭舊,於是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就越覺得索然無味,連最初令他驚豔的美貌也吸引不了他了,隻能狠心負了美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世間又多了一個傷心人。
說起來,他們在一起的時間算長的,一年,至少對於黃健霖來說,耐住寂寞每天麵對同一個女人一年,已經算得上奇跡了。分手那天,平日裏嫻雅端莊的林婉清第一次在他麵前泣不成聲,苦苦維係了一年的感情,寧願委曲求全,也舍不得輕易放棄,即便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當結束真正來臨,依然是如此痛徹心扉。她永遠記得黃健霖說的話,“別哭了,女人的眼淚我已經見了太多,如果你願意,以後我們還是朋友。”明明是溫柔的語調,卻字字戳痛她的心。淚眼朦朧中,她定定地盯著他的眼睛探究許久,裏麵有憐惜、有無奈,有不忍,卻唯獨沒有愛。痛苦地閉上雙眼,終於心如止水。好一個薄情的黃健霖。
苦澀的往事一波波湧上心頭,林婉清強行壓住想哭的衝動,抬起頭如往常一般言笑晏晏,“那個大一的小師妹不甩你呀?”
黃健霖挑了挑眉毛,似乎不想在前女友麵前說太多現在的風流韻事,漫不經心道:“是有點難追。”
林婉清一邊拿紙巾擦嘴一邊偷偷笑了,打趣道:“沒想到我們大名鼎鼎的黃公子也有吃閉門羹的時候呀。”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又急切地說:“知不知道外麵都傳成什麼樣子了,說你……說你挖人牆角,跟大款搶女朋友。”
“吃飽了。”黃健霖放下碗筷一語雙關,站起來走到林婉清身邊,用不低不高的語調說:“婉清,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俗不可耐了。”隨後不顧她的愕然,揚長而去。
俗不可耐?他居然說她俗不可耐!林婉清望著他修長挺拔的背影,笑容竟有些淒楚,忍了多時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她飛快拭去,也起身走出了食堂。冬日暖陽鋪天蓋地將她籠罩,卻揮不去心頭的陰霾,遠處有幾個活潑可愛的姑娘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大聲笑鬧著,歡聲笑語隨風飄來,多麼快樂。曾幾何時,她也是這般無憂無慮的孩子,但遇見黃健霖之後,一切都變了。每當夜深人靜,她總會一遍遍問蒼天,為何要我遇見他,遇見又為何要愛上?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啊。
她歎了口氣,收拾心情走向宿舍,卻聽不遠處傳來一聲“陳天天你別跑,想死啊!”她猛然回頭尋找,隻見一個綁著長馬尾的女孩正哈哈笑著朝前奔去,銀鈴般的笑聲撒了一路,白皙的臉蛋上,有著比冬日暖陽還要明媚的笑容。
陳天天?黃健霖最近喜歡的女孩子?林婉清駐足細瞧了一會兒,滿意地揚起嘴角,似乎……沒有她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