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鏡花水月(1 / 1)

“不用了,卓小小同學,我想我可以去坐別村的馬車。”澀梅子淡然的打斷道,'果然是這樣,不可能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他有什麼目的?而義父…又是什麼意思呢?'

卓小小愣了下,笑著說道:“澀梅子同學先別急著拒絕,我先問你,你想過先生為何放心你一人去新野嗎?”

澀梅子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看的他有點尷尬,隻好繼續說道:“書澗屬金陽城,而金陽與新野可謂天各一方,新野在翹央的南方,而我們則是在北麵,這之間隔了一三五,中間路途何止——”

“一三五?”澀梅子問道。

“…先生沒給你說過?”卓小小驚訝的說道,覺得不可思議。

“義父說過憂明日之憂,今日已憂,既決定要去,心中有懼,反而畏手畏腳。”澀梅子淡淡的說道。

“先生說的也有道理,但知曉些情況,總歸心裏會有個防備。”他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所謂一三五,指的是一山三州五鎮,不過一三五其實也還另有含義。”他凝重的說道,看著澀梅子漸漸感興趣,他暗中得意。

“這離新野一千五百裏地,其間地勢複雜,崢嶸崎嶇,混沄江河,猙獰豺豹,而一三五的另一層意思就是命數,橫渡的人隻能活下五成,此乃第一坎——天險,占五之數。”

“第二坎,難道是人禍?”澀梅子皺著眉頭說道。

卓小小鼓了鼓掌,用欣賞的眼光看著澀梅子,“佩服佩服,澀梅子同學果然蘭質蕙心,不錯,第二坎正是人禍,正因為地勢複雜,山賊、強盜、惡徒依傍山河,鳩合一起占山為王、稱霸江口,天險反而成了藏汙納垢的地方,碰到這等窮凶惡極的歹人,能活下來的不過三成,就算不死也得脫去層皮,正如你所說,此乃第二坎——人禍,占三之數。”澀梅子聽完以後點了點頭。

“天險也好,人禍也罷,事到如今也都有了對應之策,天險——不去貪突腳程,心懷對天地的敬畏,自然無事,而人禍也可用人情去打點,書澗每年給金陽城上供數量極大,其中續袈裟更得到了陛下垂青,被劫道也會給他們打打牙祭,不會過分為難,所以有書澗村標識的馬車也算是有了護身符,這兩坎問題都不大,所以這也是先生放心你出此遠門的原因,但這第三坎,隻要找上門來,沒有些特殊的手段——九死一生。”

“澀梅子同學不如來猜猜看這第三坎是什麼?”他嘴角上揚的說道。

澀梅子搖了搖頭,“你說吧。”

他昂起頭,神色凝重,眼中散發出詭異的光芒,“不知澀梅子同學——聽說過妖嗎?”這句話剛落,山上傳來一聲狼嚎,又恰似有一陣邪風掠過,澀梅子感到渾身陰冷,她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月亮,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那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妖媽?”卓小小低下頭,語氣低沉。

澀梅子麵色有些複雜,過了會,才恢複淡然,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卓小小像是不想讓澀梅子看到他的表情,轉身背對著她,“在下來這裏已有五年光景,初來駕到時,聽聞村長與教書先生是同一人時,感到十分驚訝,先生他不僅博覽五車,高瞻遠矚,更是一名良師益友,在先生蔭庇下,不管是村民還是我們這些學生,都能井然有序的生活,勞作,學習。”

澀梅子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給她說這些,但是她也一直在聆聽著,她能感受到他心中感性的一麵,也許他有很多心事。

“所以大家好像從不討論妖魔鬼怪,思來想去,也許人心充實,就會少受很多侵擾呢。”他歎了口氣,接著說道:“但是,妖——是存在的,不僅存在,也許就在你的身邊。”他轉過身,凝視著澀梅子。

澀梅子如遭電擊,她睜大了雙眼,一副吃驚的樣子。

卓小小環顧四周,沒發現什麼不妥,快步走到她的身邊,關切的問道:“澀梅子同學?你怎麼了?”

澀梅子擺了擺手,盯著卓小小,語氣盡量的平穩,“你…何出此言?”

“呃…因為妖擅偽裝,好以人示眾,倒是…澀梅子同學身邊有什麼怪異的事情嗎?”卓小小關切的問道,但是表情卻是疑惑,因為她的反常。

“沒什麼…”澀梅子心裏鬆了口氣。

卓小小心下愈發不解,但也沒有追問,因為澀梅子看上去無礙了,他隻好繼續說道:“事出蹊蹺必有妖作亂,妖平日裏與我們一般無二,但那隻是在平常,他們的皮下藏著的是邪惡的靈魂,鋒利的爪牙,還有那不可思議的妖法,嗬,妖為刀俎,人為魚肉,有些諷刺不是嗎?”卓小小看向澀梅子,她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澀梅子同學?”

“怎麼了?”

“是身體不適嗎?看你好像有心事。”

“抱歉,我隻是有些瞌睡了,我一直在聽,嗯…我想妖也許就像水中月、鏡中花一樣,風過鏡碎時,月還是月,花仍是花,剩下的隻是一方皺水和一地尖銳罷了。”澀梅子看著月亮緩緩的說道,她的眼睛就像是一方水,映著那月,而她像是一枝花,印在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