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遙這個城市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我成了一個陌生男人的女人。
變好需要很多理由,變壞,原來卻隻需一個理由。
好高騖遠,貪慕虛榮……如若是以上種種,我想我會開心些,偏偏,卻是小妹的病,我不得不委身他人。多麼俗套的故事。
我不是沒努力過,隻是,一切徒然。
那個人,我的男朋友,家境殷實,我求過他。隻是當他把我帶到他母親麵前的時候,那婦人如看螻蟻般看著我,眼中的鄙夷漸盛的時候,那人本來握著我的手,一點一點地鬆開了,我的心也一點一點地涼了。
在那個瑟縮的秋日,我平靜地對他說:“我們分手吧。”
“理由。”這個年輕的富家子眼裏盛滿不可置信,他說,“我這麼的愛你……”
他追我的時候,說了無數個笑話,我都覺得索然無味,這次,我終於笑了,不是嗎,多好笑。
我說:“我愛上了別人,他比你有錢。”
是的,我就是這麼現實,這樣的人委實不值得憐愛。他狠狠地摑了我一個耳光,道:“蘇晨,我恨你。”
我一手撫著被打腫的臉,微笑著看他怨恨地離開。
我求父親去找伯父,那人天性貪婪心狠,很有錢。可奇怪,他和我家不親,對奶奶也很是冷淡。父親更是說,他寧願小妹馬上死了,也不求那個為富不仁的人,用他那些肮髒錢。爸爸,我想倘若你在古代為官,必定直逼青天大老爺,百年後老百姓也要給你立宗祠的。
大姐的男朋友家裏有錢,她從小和小妹的感情也算親厚,不像我,小時候患過腿病,隻會在屋裏隔著窗簾,眼巴巴看著她們和小弟玩。她歎了口氣,說:“蘇晨,我還沒嫁進他家呢。我們才剛開始不久,我這樣告訴他,你說他會不會以為我貪他家的錢,我是瘋了才重蹈你的覆轍。”
母親是老實人,談不上幫襯,也有點封建,小妹雖也是心頭的一塊肉,但她畢竟還有小弟,盡管小弟除了瘋玩,什麼也不管不顧。
最後,我找了方琪。她是我一個很特別的朋友,是個小太妹。
我說:“方琪,我小妹病得很重,我想弄些錢。”
“怎麼弄?”她問。
我說:“換吧。”
她的表情有些錯愕:“用什麼換?”
“能換的都可以。”我依然微笑。
“蘇晨,是你就絕對不行。”她狠狠抿了口煙,道,“我替你。”
這小太妹以前很是豪放,隻是認識了一個男人以後,從此,改邪歸正,隻為一人守身如玉。
我冷笑道:“方琪,如果你想從此沒了我這個朋友,那麼,悉聽尊便。”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言不發,走了。
我和方琪“建交”,家裏沒少打罵。但這刻我想,即便為這個人丟了性命,也是值得的。
冬天快到的時候,她給我帶來了消息。對於這些事,她總有些辦法。
我自嘲一笑,道:“是個糟老頭,還是個肚滿腸肥的暴發戶?”
她沉默了一下,好一會兒才道:“不是,是……”她欲言又止,良久才道,“那是個危險人物,我當初也沒想到會惹上他,你自己小心,但也許對你來說……”
她頓住,沒再說下去。
我很奇怪,為什麼她一直堅持不告訴我對方是什麼人。我不知道她這樣做的原因,卻深知問不出什麼話來,方琪不願多說的事情,打死她也不說。
但我猜,這個人一定不簡單,更有甚者,他名聲很響,也許一說出名字我便知。隻是,於我並不打緊。我並不認識什麼達官貴人,她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還怕她害我?於是,我也沒多問,笑道,“姑奶奶,我隻是去賣身,不是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