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那山手線的高架電車,我知道她還是圍繞著東京市在不息地駛轉;她的速率還是那般風掣電閃,乘客還是那般擁擠在一起——有態度安閑的會社員,有美麗懷春的女郎,有年輕佻健的學生……

早晨,晚間,她來回地渡著我,兩年的光陰,並沒有一點殘留的痕跡了。現在印在腦中的隻有幾個驛站的名字:日黑,五反田,大崎,品川……

我初到東京的時候,正是地震後從事複興的時代,一切雖然都很零亂,但從那些斷壁殘垣,劫後的餘灰中看去,知道從前的事業就是非常可觀的,現在又去努力草創,複興,則將來更偉大的成就,已經使人預感到了。

夏天秋天冬天都過去了,在第二年的深春——櫻花已經片片離枝了的時節,我在K大學開始入學了。

東京的地方,對我是極生疏的,所以每次出來,都要牢牢記住驛站的名字,次數……等等。從我的住所去學校的一段路上,換一次車我是知道的,至於上了高架電車以後的站數,站名,我不得不用心記它了:目黑過去是五反田;五反田過去是大崎……學校是在品川其次的一站,叫田町。

K大學聳建在一座小山上麵,無論從前麵或後麵,都要拾階而上。迎大門的是一所龐大的圖書館,雖然在地震的時候被震掉一個角樓,但仍不能失去她那種莊嚴的氣象……

自然,我入學的第一天,什麼對於我都是新奇的。因為種種的刺戟與內心的空漠,我差不多像一個神經完全遲鈍了的人了。

我初進課堂的時刻,這在我腦中是一個永遠不能泯滅的印象,無數的視線,都集在我一個人身上,自然,他們對於我也是同樣感覺著新奇的罷?

教室裏的座位,後邊都滿了,恰好,在前邊第二排,空著兩個位子,我於是便把我的書籍放在那裏了,除了後邊,周圍是沒有人的,我的心裏才漸漸安定了下去。

上課鈴響了,一個來得最遲的,麵色黝黑,目光很忠厚的學生,便坐在我旁邊那個空的位子上了。

下了第一班,我們開始談話了,我把我的名字告訴他怎麼念法,他也給了我一張小小的名刺——野村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