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晉指著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黑小子大聲道:“看!這就是南疆聖毒門的妖人!”
亂鬥的原家和藏麓穀弟子們都停了下來,一道道目光落在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黑小子身上。黑小子似乎不太習慣被這麼多人這樣看著,有些不自在起來。
“呸!你才是妖人!”一個清亮的女聲從南側傳來。
從曲蘭院南側角落的大榕樹上跳下一個妙齡女子,這女子的裝束更加奇怪了:衣裙上布滿大量的彩色刺繡,圖案似乎是鳥類跟太陽;頭上戴著雕著飛鳥的誇張銀飾,脖子上掛著銀項圈;裙子隻比膝蓋長一些,衣袖也比正常的短,露出一截小腿和手臂;那鞋是露了腳趾的樣式,所以雪白的玉足並沒有被全遮起來;右腳腳踝處戴了一隻精巧的銀腳鏈,左腳上卻沒有。
眾年輕男弟子們都有點臉紅,從沒見過哪個女子這麼大膽地把白花花的小腿和手臂露出來的。原晉和藍桐他們則皺了眉,覺得這種著裝簡直傷風敗俗。
妙齡女子大步走到藍雪跟前,問道:“掌門人,你沒事吧。”
“沒事。”藍雪答。
原晉突然拍了拍手,對藍雪道:“厲害,厲害。不愧是藍桐的女兒,都到這個時候了,還這麼淡定。”
藍桐臉色有些難看,“雪兒,他們是什麼人?”
“你就是我們掌門人的阿爹?”妙齡女子亮晶晶的眼睛毫不收斂地打量著藍桐,“我是聖毒門的阿芳裏,你好呀。”她的語氣很友好。
“聖毒門”三個字一出來,藏麓穀除了藍雪外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原晉朝藍桐冷笑道:“看見了沒,藍穀主,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藍桐一時啞然。
藍雪低低地笑了起來,這一笑跟她今天一直保持著的天真無邪的笑截然相反。
“原四叔,你的消息沒有錯,我是聖毒門的新掌門。先不要激動,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怎麼樣?”藍雪平靜地說。
“藍雪!”藍桐瞪大了眼睛,他大步走向藍雪,臉上烏雲密布,他一把抓住藍雪的手臂,狠狠地將她拉過來,想將她拉離那兩個南疆人。
藍雪的胳膊很細,好像用點力就能掰斷。藍桐有些恍惚,這樣一個弱小的女孩,怎麼就變成了邪派掌門人,一定是哪裏弄錯了。
藍雪“哎喲”了一聲,她的手被藍桐弄得有些疼。
倒是謝塵衣和程葉羽先反應過來,瞧著藍桐是個要發火的樣子,趕緊上前去勸解。
“你冷靜點,別嚇著孩子。”謝塵衣道。
“孩子?”藍桐提高了音量,他是真的生氣了,“都當掌門人了,哪裏還是孩子?”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阿芳裏有些不理解藍桐態度,不滿道。
“這裏麵一定有什麼隱情!”程葉羽急道。
“隱情?”原晉指著藍雪道:“你們問問你們的藍大小姐,有什麼隱情?”
藍雪揉了揉剛才被藍桐抓疼的手,開了口:“我說了大家先別急,咱們坐下來聊聊。”
原晉卻說:“我想正邪之間沒什麼好聊的。藍穀主你說呢?”
藍桐看著藍雪,是一副失望的樣子。“藍雪,你以前不聽話,跟我鬧,都是小事。但是做人最基本是要曉善惡、知對錯,正與邪,一定要分得清清楚楚。你如果知錯能改,那就還是好孩子;你如果不知悔改,我藍桐也能大義滅親。”
藍雪聽到這話卻突然抬起頭來,目光變得銳利,幾乎是瞪著藍桐,像一隻被激怒了的小獸的模樣。
“誰是邪了?”藍雪壓低了聲音,用她跟藍桐才能聽清楚的音量一字一句地說:“別用這種說教的語氣跟我說話。”她古怪地笑了一下,一張小臉在閃爍的燈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藍桐,今天我跟你是平級的身份。”她說。
藍桐被藍雪這種桀驁的反抗弄得既憤怒又無所適從,他覺得自己被藍雪白天乖巧的表現蒙蔽了。這個女兒其實從小身上就有一股子邪性,隻是極少暴露出來。藍桐一直都知道藍雪有這麼一麵,但他管不了,所以他對藍雪既無奈又忌憚。
藍桐來回走了好幾步,最終下達了他的命令:“藏麓穀所有人聽令,先把這幾個聖毒門人拿下!”他麵無表情,“藏麓穀是武林正道,從來不與邪派站在一起。”
原晉點頭讚道:“好!好!好!這才是名門正派該有的態度。”
藍雪卻突兀地笑了一下,她死死地盯著藍桐,“果然,是我想錯了。藍桐,你從來都是這種德性,不會變的,總是自以為是、一意孤行,不願與人商量。”
藍雪抬頭望了一下天,今晚的夜空隻有一輪孤月懸著,沒有星星點綴。藍雪從袖子裏抽出一隻又細又短的竹笛,放到嘴邊吹出一段曲子,旋律乍一聽還算悠揚,但再往下聽卻莫名覺得有些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