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一年後,我通過欽天監的層層選拔,成了容桓的手下,我十分開心。
我知道,容桓是那樣優秀的人,不會喜歡我。可即便他不喜歡我,隻要他能多看我一眼,我也是開心的。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心中清心寡欲的容桓,我心中神一樣的容桓竟然有了喜歡的姑娘,而且那姑娘背叛了他們之間的愛情,這讓容桓很難過。
我很氣憤,容桓是我心中高不可攀的月光,怎能讓那個女子折辱他?於是,我找到了那個叫蘇思玥的女子。
我以為,喚醒了蘇思玥的記憶,蘇思玥便會後悔,便會回到容桓身邊,可沒想到蘇思玥已經變了心,喜歡上了其他人。
我厭惡蘇思玥。
讓我更加詫異的是,明知道蘇思玥已經變了心,容桓竟然為了她,違背了祭司的信仰,違背了昭帝,辜負了蒼生的信賴。他瞞下了占卜的結果,隻因為卦象與蘇思玥有關。
我去獄中看容桓時,他正咳得厲害,身體單薄,但挺得筆直,沒有一絲後悔。
我恨蘇思玥,是蘇思玥將容桓害成這樣。容桓應該是站在摘星樓上看盡天機之人,他的眼中應該是天下蒼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為了一個女子忘記了自己的職責,毫無悔過之心。
於是,在傅鳶容的唆使下,我把卦象以容桓的名義告知了昭帝。
隻有那個女人死了,容桓才是我喜歡的容桓,才是我喜歡的大祭司。
蘇思玥果然被昭帝帶走,雖然沒死,但是斷了一根手指,受盡磨難。
容桓從獄中出來後,打了我一耳光,將我趕出了欽天監。我在容桓房門前跪了一夜,容桓沒再多看我一眼。
我知道,我觸犯了容桓的底線,這是對我最輕的懲罰了。
雖然離開了容桓,但後來的事我都有所耳聞。蘇思玥過得並不好,這世上所有的災難好像都降在了她的身上。
再見到容桓的那天,是昭帝的生辰,我在宮中陪伴身為貴嬪的姐姐。三品以上的後妃、皇子和公主皆去參加了宮宴,姐姐不能去,我便在殿裏陪她。
到了半夜的時候,宮裏的太監和宮女全都慌亂起來,說是五殿下造反了。我向來膽大,不顧姐姐的勸阻,直直地朝摘星樓的方向跑去。
我到的時候,這場異動已經結束了。所有人都圍在摘星樓下,血腥味在夜色中彌散著。
我從人少的地方擠了進去,眼前的一切讓我怔在了原地。
身著龍袍的昭帝滿臉是血,已然沒了氣息。蘇思玥緊閉著雙眼,如瀑的長發鋪了一地,緋紅的披風,素白的衣裙,沒有血色的容顏白得像雪一樣,秀氣精致得像個玻璃娃娃。
容桓跪在她的身邊,將她緊緊抱在懷中,把臉埋在她的頸間,不停地顫抖著。
蘇思玥死了,我明明應該開心,可我沒有。看著容桓的模樣,我知道,蘇思玥死了,他也跟著一起死了。
容桓離開了臨安,我跟在他的車後,雖然他不讓我跟著,但他已經沒有任何心思再去理會我,便隨我去了。
我和他回了安陽,他與蘇思玥認識的地方。
他在西山的腳下找了一間小房子住,周圍是鬱鬱蔥蔥的樹,十分安靜。
他每日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發呆,有時候會笑,我知道他定是又想到蘇思玥了。他的身體越來越單薄,咳起來似乎要將肺都咳出來,但他不在乎。麵對死亡,他似乎很淡然,甚至是期待。他說,他是來等死的。他很多年前給自己算過一卦,卦上顯示,他在二十一歲那年便會死。他說,早死也好,或許還能再遇到思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