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煙雨皆過往(終章)(2 / 3)

春生說:“這些年在外麵把我折騰得夠嗆,我也累了折騰不動了,葉落歸根,我就回來了。”

說到這裏,春生走進了臥房,坐到了床前,看著那個他曾經辜負過的女人。

蓮沁嬸看著他,沒有絲毫閃躲,目光像一把刀子。

春生突然苦澀地笑了笑,說:“當年你看到的那個女人,把我在製衣廠做組長攢的錢全卷走了,後來又談了幾個女的,也都沒什麼好結果。”

春生的眼裏有了淚花,他凝望著那個被他辜負過的女人,“我的心裏仍然有你,你是我遇到過的所有女人當中最體貼、最會照顧人的女人。”

被拉出來比較讓蓮沁嬸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但她什麼也不說,隻是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春生說:“我累了,你也老了,我們誰都折騰不動了,就這樣相依為命,陪著彼此,走最後一段路吧。”

蓮沁嬸苦澀一笑,她的手摸到一個盒子,那是一個很重的化妝品盒。化妝鐵盒穩穩地砸在了春生的頭上,春生的頭頓時就破開一條指寬的傷口血水留下,讓穿上那張臉看上去格外的猙獰可怕。

那鐵皮盒子是蓮沁嬸很多年前去找春生的時候買的,她一次次望著鐵盒問,塗抹了裏麵的東西,春生就會像喜歡那個女人一樣喜歡她嗎?他就會回家嗎?

蓮沁嬸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衝春生喊了一句:“滾!!”

從不遠處經過的馬天橋聽到動靜,馬上衝進了蓮沁嬸的房間。在看到春生的那一刻,馬天橋傻眼了,但是他很快回過神來,連拖帶拽地把那叫春生的男人給攆走了。

很多人跑來圍觀,當大家認出那帶血的男人正是春生時,各個怔得說不出話來。

天水寨的人齊心協力地把春生攆出了天水寨,並告訴他,從今往後他要是敢再回天水寨見一次打一次。

春生連滾帶爬地去了醫院,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了。

在忙碌了幾個月之後,杜千一和江念終於完成了使命,兩個年輕人無力地躺在後山的草坪上。

江念望著藍天感慨:“這裏似乎什麼都變了,又似乎什麼都沒變。”

江念轉過身問杜千一:“你呢?對這裏有什麼感觸?”

杜千一笑了,說道:“我當然喜歡現在的天水寨,如果什麼都沒有變,那天水寨這些年所經曆的一切又算什麼?”

“過兩天我們就回去了,到時候帶著爸爸媽媽一起出去旅行一趟。”杜千一說。

杜千一會在那趟旅行裏安排求婚的環節,不過這是他的秘密,還沒有對任何人提過。

天水寨夏天的午後總是暖洋洋的,江南山坐在後院的凳子上曬著太陽。

他的餘光瞥見一個年輕人朝他走來,還坐到了他身邊。

江南山有些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身體,但那年輕人卻故意跟他作對似的,往他身邊靠了靠。

“你怎麼舍得回來?”

江南山倔強又生氣。

他把年輕人認成了他的兒子,一個已故的人。

“你每次回來都不說話,隻是在我旁邊坐一會兒,然後就又走了。當年你跳進洪水裏去救那個孩子,結果把自己的命搭在裏麵了。”

“有時候我在想,你這麼做到底值不值得?現在我想通了,在你跳進水裏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值不值得這一說。”

“你救的那個孩子聽說已經考上重點高中了,我真想偷偷去見他一麵,說不定還能在他身上看見你的影子。”

“不過我現在老了,又得病了……他們說我得的是老年癡呆症,他們才癡呆呢,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比誰都清醒。”

江南山絮絮叨叨地自說自話,坐在他旁邊的年輕人早已紅了眼眶。

一陣暖風吹來,江南山突然轉過頭來,有些詫異地看著坐在他旁邊的年輕人,“你怎麼也坐在這兒?難道跟我一樣是在等人?”

他又糊塗了。

杜千一回答:“是啊,等人。”

“我等我兒子,你呢?”

杜千一沒有回答,而是問他:“你兒子在哪兒?”

老人似乎突然清醒了很多,眼眶一紅,老淚渾濁,無奈地歎息一聲,哽咽著說:“他已經沒了。”

老人沙啞的喉嚨裏擠出一句:“我沒有兒子了。”

杜千一壓下萬種情緒,說道:“你現在有了。”

老人微眯起眼睛,打量杜千一。

杜千一握住了江南山的手,說:“我就是你的兒子,一直都是。”

“我來帶你去北京,從今往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就像你的兒子,舍不得跟你分開一樣。”

不過半個小時的功夫,杜千一就已經把江南山哄得開開心心的了,兩人的笑聲傳得很遠。

突然江南山指著遠處的迷宮,問杜千一:“那些人成天往那邊跑,到底在折騰什麼?”

杜千一說:“那裏藏著一座迷宮,裏麵有無數的古老藏書和古董。”

江南山笑了說:“上一次動工的時候,我就知道那不是什麼陵墓,而是一座迷宮。”

江南山向杜千一說:“聽他們說,杜千一和江念回天水寨了?就是衝著那迷宮回來的。”

杜千一點頭,“他們說的沒錯。”

江南山又笑了,“杜千一那個孩子從小就聰明,就是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是一身的聰明勁兒。”